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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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的一声,路辉阳被身后从天而降的拳头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他脚下不堪其扰,踉跄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前戴着头盔的男人丢开了手中的盔。在月黑风高中狠狠将拳头砸在了路辉阳脸上。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田小丰问涂大利。后者给他发过来一个叹气的表情,伴随着一串语音。

“后来?后来那还用说吗?老唐是练家子,路辉阳那个虚头巴脑的,被揍的进了医院。第二天就把老唐给告到省厅去了。省厅没办法,把老唐停职。那两年路辉阳是风头正劲的年轻法官,家里又颇有根基,都不说咱们省了,整个西南各省的系统里,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是路辉阳他爹的学生啊!”

“所以区区停职自然安慰不到他……前些年反贪扫黑之前的省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关系盘根错节的……路辉阳和他家老爷子又有好大的面子……”

“路辉阳稍微动用点儿关系,就把上头逼的不得不把老唐开除出法医队伍。后来还是老唐父母的一个战友出面,听说是跟厅长有交情,这才保住了老唐的编制,但是把他从省里调到觅城市局。”

“又过了一年,老唐不服气,搜集了路辉阳收受贿赂的证据想把路辉阳告倒,结果市局也容不下他了,就给调来咱们这儿了……可怜老唐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就这么蹉跎在咱们这个小地方啦!现在连老婆都没得讨……”

涂大利在语音里说罢,一声叹息,空气中荡出余音。田小丰停顿了片刻,打字回复道:“旬城也不算小地方了。只是不如觅城是一线城市。”

涂大利在语音里啧了一声:“是,可你也说了,它不如觅城。老唐那个学历来咱们这儿,可不是屈才么?”

田小丰无话可说,只得选择沉默。他想人的命运怎么会这么不公平?有的人赤子之心,却惨遭构陷。可有的人灵魂污脏,却能得道升天……这世界,怎会如此?

他摇了摇头,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悲哀。

叶铎的电话适时打断了田小丰的愁绪,就如同催命符一般飞了过来:“突发状况,小丰,你快来队里!”

第68章

“你别跟着我!”

学校的体育馆分出楚河汉界,阵营方块,内里散布着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有些人正伴随着前方手机里飘出的音乐不厌其烦的舞动,一张张红扑扑的脸上渗出汗水。有些则已经放弃了练习,坐在临近练习场地的座椅上东拉西扯侃大山。

盖柏灵绕过一群穿着紧身舞蹈服席地而坐的女生,她们每个人都面带幸灾乐祸的表情,将盖柏灵盯得紧紧的,一直目送着她走出训练场,向上一跳跃入了座椅区。那名叫路溪繁的漂亮男孩在她身后跟着,一直曲折迂回的同她一道上了座椅后面通向外面的安全通道。

这是仲夏六月初,弘毅的少男少女们即将迎来两件大事——一是再过一个多月的期末考试,二就是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

弘毅的传统,作为一个坐落在二线城市却号称要与国际接轨(当然,实际某种程度上也做到了)的高中,每年夏天暑假开始前一天,也就是期末考试放榜开家长会的那一天,弘毅全校各班都会在上午分别召开家长会,而下午,就是弘毅举办的家校联欢文化节了。

文化节从中午持续到晚上,内容包括由学生策划的的游园会,各种主题的小摊位随意游玩。后头还有学校赞助的抽奖。到了下午太阳落山后,则是由学生们送上自编的节目来炒热气氛举办一台晚会。

晚会的时候许多家长们也会前来观看。是以这些少年少女们都十分卖力。他们平时上课学习没什么时间,于是就把体育课当成加油站,卯足了劲准备。体育老师们知道弘毅的传统,所以每年到这个时候也在课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学生不过火,其他一切好说。

唐是被停职后要求赵局开除他,以避免给警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赵局拒绝了。唐是于是离开旬城,回虞城老家给唐诺扫墓。大半个月了都还没回来。盖婧娴经常联系不上他。

盖柏灵因为唐是被处罚的事,近来心烦意乱,并无兴趣载歌载舞,但弘毅文化节号称要让每一个学生都参与进来。因此盖柏灵被强行拉进了班级的诗歌朗诵集体节目凑数。

体育馆门口两个组团说相声的男生正在练贯口,被门里冲出来的气势汹汹的盖柏灵吓了一跳。路溪繁皱着眉跑上前两步一把拉住盖柏灵的手,两个相声男孩在一旁对视一眼:“哟——”

“你干嘛?!”盖柏灵反手要去折路溪繁的胳膊,心里猛地想起这是小舅教她的招式,顿时悲从中来,几乎要落下泪。她悻悻的甩开路溪繁的手转身向前走着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点,不然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要是连我也离你远点,那你不是彻底没朋友了?”路溪繁跟着她向前走。

盖柏灵冷笑一声:“我没有朋友又如何?我需要你这样的朋友吗?你爸爸把我小舅害的那么惨,从前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害我小舅的人是你爸爸!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还要装聋作哑的继续跟你做朋友?我没那么贱!”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愚蠢吗?盖柏灵!”路溪繁突然跳到她的前面挡住她去路,盖柏灵不得不抬头瞪着他:“让开!”

“我不让,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路溪繁冷静地说。他俯视着盖柏灵,犹豫了片刻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别逞强了,我知道自从你刻意躲着我以后,那些欺负你的人就变本加厉。我说的对不对?”

“把你的手拿开!别在这里装好人!”盖柏灵试图躲开他的手,眼睛向上翻着愤愤的瞪着路溪繁。“没有人敢欺负我!你想多了吧?他们谁敢动我,我就——”

路溪繁突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手臂力气大的几乎要把盖柏灵的骨头勒出身体。他低下头把下巴狠狠卡在她头顶哑声道:“别再逞强了,我都听说了,你们班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跟你说话。前几天放学你还被小混混抢了零花钱。灵灵,灵灵,我知道你很愤怒,而且彷徨。不必遮掩,这没什么丢人的。真的,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盖柏灵,在我面前,你可以把你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我不会嘲笑你……永远不会。”

盖柏灵觉得有个轻飘飘的东西落在她耳朵上,像羽毛一样轻盈,落下,又飞走了。停了一下她才意识到,那是路溪繁的吻。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上下如同过电一般打了个冷颤,在艳阳高照的六月天里,突然间骇然的说不出话来。同时感觉如坠冰窟般的寒冷。

路溪繁也许觉察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但他可能误解了盖柏灵的意思。漂亮男孩子心满意足的轻轻笑了笑。他推开一点盖柏灵,直视了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永远不会嘲笑你吗?”

盖柏灵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路溪繁慢慢地说:“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记得吗?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我早就知道,可你一直不肯承认。”

“我们是一样的人……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和他们,不一样。”

他低下头,慢慢趴到她耳边低声道:“所以……那些低劣的东西凭什么这样欺负你呢?你应该惩罚他们,你早该这么干了?对不对?”

盖柏灵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路溪繁的语气不正常,就像那天在生物实验室一样。她试图推开路溪繁,可推不开。于是盖柏灵抬手给了路溪繁一耳光,终于让自己得以摆脱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生。

“现在造成我不断被欺负的原因就是你爸爸害了我舅舅。照你的说法,最先受到惩罚的人难道不是你爸爸么?”

路溪繁在猝不及防中被她打了,却毫不生气,一只手摩挲着脸上被盖柏灵打了的地方,路溪繁吃吃吃的笑了起来。眼睛盯着盖柏灵。

盖柏灵竭力忍住自己想打哆嗦的冲动:“你笑什么?”

路溪繁放下手:“我笑你不明真相,还自以为了解一切。这么说吧,关于路辉阳是个混蛋这件事,在这点上我和你们一家人都可以达成高度共识。论恨路辉阳,你们谁都不会比我更有发言权。”

“……你认真的?”盖柏灵皱起眉头。“可——可路辉阳是你爸爸啊!”

“生理上的爸爸,实际上么……”路溪繁垂下眼帘自嘲的笑笑:“路辉阳对我的态度经常让我怀疑我是个试管婴儿,没有父母那种。”

“试管婴儿也是有父母的。”盖柏灵反驳他。

路溪繁摇了摇头,苦笑:“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他就好像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一样。好像我是个……医院里制造出来的孩子。反正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若不是这样,实在没法解释他对我的一切为什么都这么冷漠。”

初夏的蝉在他们头顶的绿柳上吱吱叫着,盖柏灵第一次觉得蝉鸣这么烦人。

路溪繁把手插在校服短裤的口袋里,侧过身去望着远处的操场:“有时候,我常常愤怒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这样一个不被期盼的孩子……”

“吧嗒。”有个东西从树顶掉下来了。盖柏灵斜了一眼——是那只聒噪不休的蝉褪下的壳。

路溪繁突然说:“我向我爷爷奶奶打听,他们说你小舅和路辉阳以前有旧仇。路辉阳害得你小舅被贬了两次。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第一次是因为路辉阳给你姨妈的案子判的不公正,你小舅把他打了。第二次呢?他怎么又从觅城市局下放到旬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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