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2)(2 / 2)
渐渐的,珠子变得透明了,取而代之的是里头有一个弯弯的核。
林昆不由屏住呼吸,凑近了眨大眼去看原来那里头藏着一勾弯弯的明月,所有的柔光,都是从这明月一般的核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明月心。
李斯年道:放在夜里的时候,就会泛光。寓意一个人,越是在黑暗的境地里,越是显出其不失本心的高洁。恍若明月。
送你了。
送我了?
林昆一顿,睁大眼。
嗯。
李斯年别过脸去:你带着它如果你喜欢的话。
我当然喜欢它。
林昆大大方方的。他不同于旁人忸怩的小作态,只小心翼翼接过来,捧在手心瞧,倏而展颜一笑,朝李斯年说道:谢谢你!
李斯年喉咙微微一滚,侧过脸去,面颊有些不自在地发烫了。
他看着林昆好奇打量着明珠的模样,觉得此前努力的一切,仿佛都值了。
林昆当然不知道他一个府中小小的庶子,能得来如此的珍宝是费了多大的努力。
如此明月心,恐怕是连李斯茂想要都不一定弄得到手的珍宝。
但他为林昆抢来了。
你送我这样漂亮的明珠,那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林昆把珍宝收好,又笑着歪头,同李斯年道。他说着又要去拉李斯年的手:你来我院里随便挑吧我也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好。
但是,就在林昆去拉他的时候,李斯年竟然如同不能保持平衡一般直接从栏杆上摔倒了
跌在地上,重重闷哼一声,方才垂在栏杆下的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林昆也被他连累得跌倒,但是极快爬起,看着地上仿若动弹不得的李斯年惊了一瞬。
你
方才在暗处看不清,此刻林昆才发现李斯年的薄衫下扎着潦草的绷带,脖颈和脸颊上也留有青青紫紫的瘀痕,整个人就仿佛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拳打脚踢了一顿一样。
你怎么了。
林昆瞬时吓呆了,爬起来就要看李斯年的伤势。可李斯年别开脸,又并不让他看:没事。
怎么会没事?
林昆执拗地拉着少年的手,要看他淤青的眼角:谁干的!?
李斯年在艰难地躲避着:没有关系,很快就好了。你你不要看。很丑。
是不是李斯茂?
然而林昆的火气已经上来了,他腾得一声站起来,说着就要去找李斯茂算账:走,我带你去找李伯父。
李伯父,李长尧?
在心中李斯年都快要笑了:他这个父亲,早已经把他当做路边的野狗,不要也罢。倘若对他还有一分的袒护,又怎么会让后来迎娶的贵族仕女将他赶出别院都无动于衷?
没有关系。
李斯年再一次低低呢喃着:我很快就会恢复的。到时候我、我再去找你。
可是,他根本不了解林昆。
林昆读着圣贤书长大,无论是书中所写也好,还是家族教育也好,赋予他的都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容不下任何不公义存在。
他当下简直要被气死了,手脚都在发颤:李伯父不管那,那我们去找我父亲。我父亲必然不会纵容他!
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人?岂有此理,他简直不配作为世家子弟!!
但是,世家子弟其实都是这样。
与周围不同的,恐怕只有你们清白圣贤的林家而已。
李斯年不忍告诉一个心怀理想的孩子这样残忍的真相,只是默然不语。
其实,他们也没有错。
过了许久,他低声开口:因为我抢了他们的蹴鞠魁首。
?
林昆拧着眉头。
玩蹴鞠,他们本想讨好银家四子的。银止行。
李斯年缓慢说道:所以,才特地选了他十分擅长的蹴鞠,又备下难得的珍品明月心。可是,简陋衣衫的少年笑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我比银四公子更擅蹴鞠。
李斯年转目看着林昆,说道:你不要去找银四公子的麻烦,他并非狭隘小气之人。是这些讨好他不成的其他世家子弟,才在散去后想找我将明月心索回的。
那也不成!
林昆高声道:既然是比赛,又设了彩头,自然谁赢了就算谁的,怎么还有索回的道理?
李斯年淡淡地望着他笑。
王八蛋,混账东西宵小竖子!
林昆一张尽吐出锦绣诗文的嘴里开始往外蹦辱骂之话,李斯年相当惊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这样精雕玉琢、恍若小神仙一样小孩会骂人。
怎么?
林昆蹙眉看着他:我骂的不对么?你不去书斋读书了,是不是也是因为受了伤,行动不得?
李斯年默然,许久后,低低地说出一声嗯。
需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昆说道:你还记得是哪些人么?
李斯年摇摇头,一双漆黑默然的眼睛看着林昆,说道:林公子,你不必为我费心。
我并非与你一样,是受不得委屈的千金贵人。即便遇到如此之事,我也并非有多么生气。我我早已习惯了。倘若你因为我耗费心力,占用时间,才是叫我难受万分的事情。
说着,他慢慢地低下眼。
林昆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如此不平的事。
他仿佛触及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让他非常讨厌又厌恶,气得都快要吐血了,但又无能为力。
他死死地攥着李斯年送给他的那颗明月心,想,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算了。
可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163章 三更合一
明月心 03
那之后的时光里,林昆常常与李斯年提起自己家的事情。
他与他讲他们家足足有三层阁楼那么高的书架;讲夏日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游船;讲父亲书堂外那个台阶下的蛐蛐儿
就连林家家主寄来信,林昆都会找着李斯年坐到身边,一起读。
你在这里待得不痛快,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去?
有一回,临睡前的朦朦胧胧里,林昆也问他。语:木一希:木。
李斯年那时并不明白林昆打着什么主意,只觉春暮芳尽,天上星子满空,耳边的草丛里虫鸣窸窣。身边躺着一个穿着士子服的小少年。
倘若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永远继续下去,就好了。
唔。
他昏昏沉沉地应着:换一个地方可又有哪里,能愿意容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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