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1)(2 / 2)

加入书签

他只以为是西淮对他哪里生了气,所以才闹别扭。

他更加着急地想把西淮刨出来,和反思自己的错误。

然而直到真的看到白衣人的脸颊了,他才发现西淮满脸都是泪渍。

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从眼窝里一颗颗滚下来,乌黑蜷长的眼睫不住轻颤,扑簌簌的。

银止川看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怔住了,西淮却别过了脸去,低着头,不愿意再让他看。

怎么了,到底?

银止川很轻声的问。

他被那眼泪弄得都手足无措了,心也快要碎掉。

只想让西淮不要哭了,不要再这么伤心了。他是他的心肝啊,他难过地皱一下眉他都心痛的快要死掉,更何况这样不停地落眼泪?

好了好了,有谁欺负你是不是?

银止川说:我去揍他们,我去叫他们来跟你道歉。你跟我说,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谁?

那个叫你如此痛苦落泪,伤心欲绝的人,是谁呢。

西淮肩膀簌簌发抖,觉得心里像堵了一个大石头,他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因为那个名字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而已。

我是个失败的人。

良久,西淮从哽咽中颤抖开口:我把一切弄得很糟爱也弄得很糟,恨也弄得很糟。

银止川捧着他的脸,看着西淮不住淌下眼泪的脸。他想轻轻地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吻,他轻轻地吻去西淮脸上不住落下的泪水,一下一下,而后苦着脸逗西淮,笑说:

好咸噢。

西淮不说话,却好像被银止川的吻烫着了,颤得更加厉害。

眼泪落如断线之珠。

动心是错,接近他也是错。

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所以越走越歧路,再也难回头。

三天后,西淮真的大病了一场,病得糊里糊涂,水米不进。

他和银止川这场相遇,令彼此都伤筋动骨,铭心入髓。

在病里,西淮做了一场梦。他梦到银止川知道了真相,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轻声问: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啊。

你知道我的脾性,也知道我这样好骗,所以才一再骗着我

西淮早有预料这一天的到来,倒也没有怎么惊慌发乱。

他平静地看着银止川,只是仍然被银止川投注过来目光时,那眼里的一抹神采刺痛了一下。

不,不是的。

他在心中说,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靠近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啊。

可他的辩驳苍白无力,也说不出口,银止川同样不会再听他的解释了。

他站在一个西淮触不可及的地方,眼底冰冷而漠然。

那一刻,西淮明白,他们之间隔下了永远也无法跨越的藩篱。

这世间有很多我后悔的事情。

许久后,他和西淮擦肩而过。在彼此身形相错的那个瞬间,西淮听见银止川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落到耳边的时候,西淮单薄清瘦的身形顿时僵住了。

银止川说:这世上有很多我后悔的事情。

但是头一桩,是真的深爱过你。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银止川收回了曾经给予过西淮的一切,包括他的爱和赤忱的心。

西淮回到了和银止川相遇之前的那个地方,只不过这一次,他更加伤痕累累,更加千疮百孔。

再也没有一个人,在他流泪的时候给他一个吻,在他难过悲伤的时候想办法逗他开心,再也没有人,在那条深深的弄巷,认真望着他轻声说:我心悦你,我想要你知道。

他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什么了,因为他终于一无所有。

就在这个梦醒来之后,西淮看了空荡荡的床顶很久,而后闭上眼。

决定离开镇国公府。

他或许归根到底是懦弱的人,不知道怎么面对银止川,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死去的父母姊妹。

所以他想逃走,逃到一个没有银止川也没有上京不断逼迫的地方,在那里独自老去,隐姓埋名,直到死别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这样银止川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西淮曾经骗过他的事了,他会一直爱着那个曾经一度令他动心,后来又无声无息离开的白袍少年。

直到他老去,西淮都还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也或许他知道了,暴怒失望,如梦里一样要收回他曾经对西淮的爱。

但是西淮那时候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也就不会知道。他可以永远骗自己银止川还爱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尚且有一人爱他如生命。

哪怕他已经这样残缺不堪,肮脏罪恶。

他真的很软弱吧,做不出选择,就像骆驼一样把头埋进土里,不听不看,只是逃走。

但是西淮没有办法,他对不起父母姊妹,也对不起银止川,他把爱和恨都弄得乱七八糟。

是一切的罪人。

你是不是快要过生辰了。

数天后,银止川和西淮在庭院的廊檐下晒太阳的时候,西淮突然同他说道。

渝西笃加。银止川一怔,说:

已经过过了呀。

那还是西淮中毒之前的事情。

原本银止川也打算好好办一场的,让府里热闹热闹。但是因为西淮命悬一线,整个府邸都充斥着一股压抑低迷的气氛,银止川二十三岁的生辰,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他本来还特地把命牌拿回来了的。

再补过一场吧。

西淮轻声说。

他目光看着这庭中翻晒的书籍,白晃晃的日光落在上面,明亮得耀目。

银止川有些奇怪西淮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但是实际上,西淮有几句在心里、还没有说出来的话的

他想说,在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趁着这最后一段日子,再做几件叫你高兴的事情吧。

这样来日分开,也有多一分可供凭吊的往事。你未来想起我来时,也不会是完全糟糕失望的记忆。

上京给他的那只锦囊西淮一直揣在怀里,时间久了,几乎成为扎在那里的一根刺。

西淮想了想,决定给银止川再重新做一个。

在他们家乡,秦淮水边,本来就有以荷包传情的风俗。银止川是少年将军,沙场浴血,边疆饮马,想必多少次命悬一线。

西淮就想在那荷包上刺平安两个字,让他明白,不管什么时候,天涯海角,都有个人希望他安好。

他给他一份至死不渝的爱,他就还他一份天涯海角永不相忘的系念。

你想送我东西么?

银止川看着西淮的神色,他那样关注西淮心思的人,早就从他的神情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嘻嘻问:是什么?这样等不及啦,都不愿等到明年再送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