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2 / 2)
然而抬手,才见自己指上沾着血污,便略微一笑。慢慢地将那血迹在手上的护腕处擦干净了,再去触碰西淮纤细白皙的脖颈和耳廓。
回府里等我。
他说:待会儿回去。
朱世丰一状将银止川告到了御前。
惊华宫内,朱世丰蜷着胖阔的身躯,袍子上尽是泥土污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新帝沉宴哭诉:
王上,臣什么也未做,就站在那城头传了您的口令,这银止川,他他他就突然冲上来,将臣痛打一顿!!
银止川站在旁侧,冷眼看着他的表演。
臣说了,是传您的圣谕,是为了少阁主的病才驱散那群流民的但银止川,根本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这么冲上来,毫无缘由地踢踹臣!这这都是有证人在场的,您不信,可传人作证!
沉宴从楚渊的无暇台匆匆赶来,一进殿,就见朱世丰耍赖一般躺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喊着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沉宴道:这。
他看着朱世丰鼻青脸肿的模样,目光朝银止川转过去,问道:这真是你所为?
银止川略一点头。
放肆!
沉宴压低声:当朝大员身份显贵,你怎可无缘无故地殴打!
无缘无故?
银止川轻笑了一下,他转动着手腕上的护腕,目光如狼一般瞥到朱世丰身上,轻轻抬脚往那胖胖的身躯上一踹:你说说,我是不是无缘无故打你。
朱世丰登时又给惊吓了一遍:你你你怎么不是无缘无故
我揍你,从来都是师出有名。
银止川蹲下身,手搁在膝盖上,掐着朱世丰的脸左右看了看:你对我父兄出言不逊,我早说过,再有下次,你就会失去你的牙,是不是?
你你你这是恐吓!
朱世丰登时转头去找沉宴,哭着要抱沉宴的腿:陛下,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沉宴一掀袍角,避开了这巨大爬行动物的黏贴,头痛地看着这二人。
银止川根本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微微抱臂冷笑着,朱世丰则完全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哭哭哭,当街骂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哭?
银止川冷睨着一个劲儿流眼泪的朱世丰,骂道:有种辱骂英烈,没种挨打?当初你们同燕启做买卖发家的时候,是谁守着边关,叫他们不敢肆意妄为,规规矩矩地和你们做生意?放下碗就骂娘的东西!
英烈?
朱世丰扯着嗓子喊道:我盛泱没有弃城丢铠的英烈!
没有丢城弃铠的英烈?
银止川问:好啊。那当初早知道护着的是你们这帮烂心烂肝的商贾,何必拼死拼活?我银家就该打开了城门放燕启人进来,将你们抢个干净!
你你你
朱世丰登时惊呆了,没想到银止川会说出这等狂语,倒退着去拉沉宴的袍角:陛下,您看他
沉宴也瞳孔略微缩紧,骤然呵斥:
银止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然而银止川略微喘息着,他手指尽数握紧,每一根指骨骨结都泛着白。手背上鼓起暴起的青筋。
似乎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很久了,一忍再忍,直到今日终于宣之于口。
银止川低低地笑了一声,道:
知道。
他抬头望着沉宴,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执念和光芒,一字一句地低哑说:
陛下终于肯与我谈及此事了么?那我也将这句早已想说的话说出来。
早知会受着不属于自己地冤屈死去,那我银家不如从一开始就当个彻头彻尾的佞臣。这样起码死得明白。
宫门外,天空慢慢飘起了雨。
西淮原本已经随马车回到了镇国公府,但眼看雨已经愈下愈大了。
少将军未拿伞。一名小厮道:我给他送伞去。
西淮想了想,对那小厮道:给我吧。我去一趟。
小厮眼睛略微睁大了些,似乎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从来对银止川不怎么上心的西淮公子会愿意给他送伞。
但随即又笑起来,道:哎,我就知道西淮公子是关心少将军的。辛苦西淮公子了。
镇国公府离惊华宫倒不是很远,毕竟是当初御赐的宅子,选址就在最繁华无匹的玄武大道上。
西淮乘着马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闲杂人等,宫门前一律下轿!
守在门前的侍卫挥枪吼叫,雨水打在他们的铁甲衣上。
这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有人道:我们在这儿守着少将军回去!
那也得下轿!
守卫道:留下一人,其余的,都回去!
镇国公府的仆从还欲再喊,西淮却掀开车帘,自己走下了马车: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他们就是看少将军不在。
仆从嘟囔道:要是少将军人在这儿,他们不得三跪九叩地求着我们留下?那又是另一幅面孔。
西淮淡淡微笑了一下:没关系。也不过是等一会儿的事。
雨泼天盖地地落下来,仆从赶着车,只得先行离去。
马蹄扬起,踏在地面上,溅起许多水花。
西淮撑伞,等候在宫门前。
有一只狸花的小猫也蹲在宫门口的檐下,缩着爪子躲雨。
西淮走过去,将伞撑到了它头顶。
从银止川上书数次,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之后,沉宴就料到他们必有这样一天。
银止川不是寻常的公子哥,他身上始终有一种锋芒和意气。
他是星野之都无人不知的狂狷纨绔,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寻常的君臣之道很难束缚住他,一再压抑,终有一日会生出反意。
沉宴记得父王告诉过他的那道谶言:
盛泱将会亡在一个星宿对应为杀破狼的人手上。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杀破狼是七杀,破军,贪狼这三个星宿的合称,亡盛泱的人,必出自他们其中之一。
司辰监的官员们曾非常怀疑,银止川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毕竟,他是和公子隐,楚渊,顾雪都并称明月五卿的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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