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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川怎么还没有来?

这里是整个盛泱最负盛名的赴云楼雅阁。

能踏入此处的,皆是星野之都非富即贵的王孙公子。

若家中只是在朝廷中做一个小小的侍郎,在这里都是要被笑话成叫花子的。

他不会睡过了罢?

一名尚书家的公子怀疑道:这可真是不像他了,他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三月初五,赴云楼掐尖儿的日子。

又一人笑道:赴云楼的姑娘从来是整个星野之都最风情的,每年入一批新人。若想挑到又漂亮又是雏儿的相好,过了今日这村儿,可就没了这店了。

止川从前可都是最积极的。

尚书公子摇头叹息:稀奇,稀奇!

这一群星野之都的公子哥儿,从来最无视礼法,不服管教。

今日,倒甘愿齐齐等着一个人了。

百无聊赖地又一起磕了会儿瓜子,不知过了多久,才突闻楼下传来阵骚乱。像有许多姑娘一下都围了上去似的,变得热闹起来了。

连情娘都亲自笑着上去招呼:

公子,您可来啦

众纨绔一笑,都知道等的人到了。但还未来得及等他们站起来让个座儿,下一刻,雅间的门就被推开

一个相当俊朗的年轻人由情娘陪着进来,风风流流地朝雅间里一挑眼:

还都已经到了?

众人说:是啊!

来人和其余纨绔不同。

虽然都是星野之都里的公子哥儿,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但是独有他,身上显出一种冷飒锋锐的气质。

不像侯府里娇生惯养的公子爷,倒像名沙场挂刀的少将军。

这正是镇国公银忠安的第七子,银止川。

止川,狐朋狗友们登时涌上去,勾肩搭背到了一块儿,嘻嘻哈哈闹着:你可算来了。

七郎又是醉卧哪处的温柔乡了,连咱们约也忘记。

哈哈哈必然是上回王五送他的那位小娘子罢,我瞧着可心得紧。

银止川不说话,只与这群纨绔玩笑着,片刻后才轻轻踢出一脚,道:

都说什么风凉话,本公子是才从关山郡回来。

他的长相轻佻薄情,好一双含情眼,瞧向谁时,几乎分辩不出是缠绵有意,还是寡淡冷情。

端只看着这张脸,任谁不说一句,好一副负情郎的模样!

一众纨绔玩闹够了,才推搡着重新坐下。

银止川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银哥儿去关山郡做什么?

尚书公子倒了杯茶,放到银止川面前,问道: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秋市的时候好玩一些,现在去有什么意思。

银止川一脚踩到案上,露出白袍下的银靴子。

一双裹在银靴中的小腿线条修长利落,漂亮得不行

正是习武儿郎中那种最出挑的身段,看上去极其打眼。只叫整个赴云楼的姑娘瞧过一眼,就要心魂相授。

关山以北发了旱灾,半年颗粒无收了,朝廷需派人去看看。

银止川随意说:跑了半月,才回来。

噢。这我倒是知道。

一名纨绔道:但是先前不是派了林昆那死脑筋去了么?

他是文官。

银止川道:闹了灾荒,死得人多了,就怕出乱子。你明白罢?

那人一笑,十分意味深长的,说:哦。原来如此。

现在世道乱了。

他叹了口气,说:各地都不太平。这里反了,镇下去,那头又起来,真是叫人烦得很赤枫关也丢了,你听说了么?

银止川嗯了一声:梁成是罢?我听说他们有一位公子隐,十分莫测棘手。

赤枫关失守,梁成掠地,这还是上个月二十来号的消息。

但说起来公子隐,又叫所有人都提起兴趣。

公子隐已经死了。

尚书公子唉声叹气:听闻是个风华无双的美人呢,唉可惜我还见都还未见到,就已经死了。

你见他,不怕掉脑袋?

另一人笑道:他可是出了名的阴郁诡谲,心狠手辣。你见他一面,恐怕就真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众人笑成一片,诸侯国内,稍微有名一些的人物,就在各国都有风闻。

尤其是像慕子翎,银止川,楚渊这样的人物,哪怕彼此从未见过面,但是都听过对方的名字。

实在遗憾,你可以叫王五他爹向你描述一番。

一人朝尚书公子道:去赤枫关督战的,不正是王五父亲么?你改日携礼登府,请他向你描述一番慕子翎的风华。他一定是见过公子隐的。

赤枫关的督军王为良,幺子小名王五,也是这群纨绔中的一员。

别了吧。

尚书公子道:王五一听他爹守的赤枫关丢了,吓得都没心思和咱们喝花酒了。这时候指不定多郁闷。

他怕什么?

银止川漫不经心饮了口酒,随意说道:新帝才刚继位,根基不稳,又无依靠。他不敢拿世家大族怎么样。

话不能这么说。

一名公子哥儿却道:银哥儿,丢关失城可是大事,就算新帝不罚,史官那支笔也厉害得很。稍有不慎,就要遭后世唾骂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却倏然静住了,空气凝滞,一时半会儿都没人接话。

说出这句话的纨绔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脑门上微微起了层薄汗。

这实在不是一个该被提起的话题。

因为好巧不巧,七年前,银止川的父亲镇国公,带兵打仗,就曾丢过一个关外。

更好巧不巧,七年前的那败仗,让银止川的父兄都死在了疆场上。

全军覆没,一无生还。

城破人亡,丢铠弃甲。

这样惨痛又惨烈的经历,实在不是什么能拿得出口说的事情。

既屈辱无颜,又戳人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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