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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翎的神色却是全然淡漠的,他甚至一眼都没有看向那莲灯:

一场妄念,一场镜花水月的红尘劫罢了。

若他此时再来挽回,你愿意原谅他么?

慕子翎笑了一下,神情冰冷,漠然说: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他。

青年凝视着慕子翎的面容,半晌,笑了一下:也好。你还有十六天的寿命,且去中陆走一走,待时间用尽,再来找我。

慕子翎看着他,一切却如同浸入水中的墨彩,全部缓缓变淡往后褪去。

只留下空空杳远的回音,从远处传来

参商相错几余载,潮生潮落无归期。

人间春事总有尽,浮生等闲十六天。

第37章 春花谢时 38

秦绎下令全线搜捕慕子翎。

没有缘由,没有说明,实在逼急了,秦绎才吐出一句话:孤要用他复活慕怀安。

孤还是要复活慕怀安。

于是赤枫关沿线所有通路全部封死,每个通过的人严加检查。

他没办法从盛泱那一侧离开。

秦绎说:唯一的可能,就是穿过梁成,回云燕。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偏偏慕子翎还就是从盛泱的属地离开了赤枫关。

因为观星阁的预言,朝廷特地发来急令,将之前的命令再次重复申明:

若有违反,军令处置。

于是,慕子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只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篷挡住半张脸,就跟随一个骆驼商队走向了离秦绎越来越远的地方。

这很奇怪,从前的时候,秦绎所描绘过的浣湖江的潮汐,殿门前的白山茶树,梁成的冬日白霜,都是慕子翎最想去看的风景。

他的世界是灰暗的,秦绎的世界是有光的,他向往光,所以向往秦绎。

可是实际上,这世上有光芒的人很多,秦绎也不一定愿意将那捧明亮施舍给他。

花费了这么多年,慕子翎终于分清了秦绎与光,是不同的两样东西。

公子,你冷么?

夜里,骆队找了一个洞穴休息。慕子翎自己找了个角落休息,其余人在围着一捧火堆暖身子。

他们都是认识的人,传说赤枫关里产一种药草,晒干后拿到盛泱能卖很高的价钱。

所以即便是两国对峙着,这些疲于奔命的商人也不得不冒险前来讨生计。

慕子翎给了他们六吊铜钱,又把曾经送给秦绎的明月囊里的草药倒了一些出来,加在一起换了一头骆驼。

他们还有点想要阿朱的蛇蜕,慕子翎没有给。

他的轻功已废,换做从前,慕子翎出这赤枫关不过几个时辰的事。

而今却又因命数将尽,体力也大为下降,不得不依靠骆驼才能离开这沙漠。

夜晚,商队里的人都在簇拥着闲聊侃大山。

慕子翎疲倦地靠在洞壁上,竟然有人来同他搭话。

那是队伍里年纪最轻的一个年轻人,约莫只有二十一二,比慕子翎大,又比秦绎小一点。

他腼腆地给慕子翎递来一个囊袋,里头是沉甸甸的水,问:公子,喝水么?刚才在火堆边烤热了的。

慕子翎的头发尽是雪白的,他轻飘飘地看了那年轻人一眼,神情冰冷,那年轻人竟然脸红了。

热、热的

他磕磕巴巴说:刚才听你咳嗽

慕子翎觉得他很有趣,分明比自己年长,干净的脸上却好像满是朝气。

你是从盛泱来的?

慕子翎声音低哑,接过了他递来的囊,捧在手中,轻声问。

嗯。

年轻的商人见慕子翎接受了他的水,便也拍拍地上的石头,坐到了慕子翎身边。

我家里是盛泱的商贩,世代行商。父亲病了,我来替他跑一趟药草。

青年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来跑货如果顺利,我就可以接父亲的手,接管家里了。

慕子翎垂着眼,半晌没说话。

年轻的商人奇怪地偏头,却见他脸上有一种奇异的说不出的神色。

你怎么了?

慕子翎捧着手中的水囊,眼睫低垂,良久笑了一下,极轻说:

你不会骗我吧?

他的容貌从侧面看上去眼睫密而长,就像一把小扇子似的扑在眼睑上。剪影投在身侧的石壁上,轮廓美极了。

年轻的商人一怔,急急道: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真的是李氏药商家的少爷呀,你不信问张伯他们张伯!

慕子翎却随即一笑,不经心似的说:没什么。

你不必多想,只是因为我从前被人骗过,再听起别人说自己家中行商,难免有些想起旧事。

不高兴的事就不要想啦。

那小少爷小心翼翼说:忘掉它把脑子空出来,想开心的事情。

嘿,李公子,你娘让你这趟出去有心仪的姑娘就带回家,你这么快就要完成任务啦!?

交谈间,那边更年长的商人扭过了头来,冲他们打趣儿。

这名李少爷登时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你们在胡说什么!

却也有人知道这不过是胡闹的玩笑话,笑着冲慕子翎晃了晃手中的囊:

外来的公子,要不要过来同我们一起喝酒!

慕子翎平静想,如果这些人知道他是谁,手上沾着怎样的鲜血,大概连同一个洞穴都不会和他待,更不必谈一同喝酒了。

谢谢。

慕子翎将水囊递回年轻商人手中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低声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小少爷晃了晃手中的水囊,还是和方才递出去的时候一样多。

他也没有看见慕子翎宁开过囊口。不免便有些失落:你没有喝

慕子翎却笑起来,示意他冰冷的手指已经因为刚才在火堆边烤热的水囊热起来了,说:

我取到暖了。

在慕子翎远离赤枫关的这段时日,秦绎正在慕子翎曾经呆过的旧宅里发疯。

没有人敢靠近,所有侍卫仆从都被秦绎赶出去了,偶尔有探听消息的探子回来禀告,没有找到慕子翎的行踪,更是引来秦绎更大的怒火。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秦绎发如此大的脾气。

从前他从来都是自持冷静的,即便听闻先王突然驾崩,也几乎没有动容分毫,十分有泰山崩于眼前不动声色的素养。

你们是废物吗是废物吗!!

秦绎怒吼:他一个大活人,能逃到哪里!?

巫婆,术士,都试了,追不到。

随从嗫嚅:那日营地大火,几乎死了九成的人,情势混乱,也没人目击到两军对垒,又是战时,寻起人来束手束脚,实在是难以为继啊王上!

秦绎冷然注视着他们,墨色眼眸中满是说一不二的为君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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