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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被同伴拉扯的那名小厮紧紧蹙着眉,担忧说:我听人说,养巫蛊的术士都得定期给那些东西投喂,否则厉鬼翻起脸来,可是可怕的很!

那又如何?

同伴却显然十分不屑,背着手顽皮地在走廊上跳了跳:公子隐他杀了多少人啊即便反噬,也是反噬他自己罢?那岂不是正好叫他去死好了!

满脸忧色的小厮欲言又止,他知道同伴与阿山玩得好,而阿山又那样被公子隐毫无缘由地杀害。

但是如果是一两只厉鬼也就罢了,公子隐手中的,却是成千上万只阴魂啊

一旦失控,怎么得了?

从来炎热烈日的赤枫关这几日一直阴阴的,雨下得断断停停。

小厮望着沉郁的天空,叹气想:

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罢?

房内,医官给慕子翎探了脉,将药箱收了起来。

仔细调养,多多休息。

医官说:另外

秦绎最不喜欢下臣欲言又止的模样,拧眉问: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藏藏掖掖。

另外慕公子的这风寒,恐怕还与巫蛊有关。

医官小心凑到秦绎耳侧,压低声说:如果不从根源上下手,恐怕慕公子一时无法痊愈。梁成因不信鬼神的国风,对巫蛊的了解非常有限。即便是医官,能看出的也不过如此了。

秦绎却直截了当问:是杀戮是罢?如果一直不杀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

医官微微一哽,迟疑说:也许是戒断。就如同对阿芙蓉有瘾的瘾君子,断了药,就会难受。

噢。

秦绎应了一声,心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他挥手令退了医官,亲自陪了慕子翎一夜。

慕子翎昏昏沉沉,仍然不是很有精神的模样。

但是和前几日比较起来,又已经好许多了。

起码夜里的时候,因为外头那些跃跃欲试的鬼气,他下意识朝秦绎怀里蜷了蜷

这样的举动落到秦绎眼里,已经相当满意了。

怎么了?

他拥着慕子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慕子翎的眼睫,狎昵问:冷?

慕子翎陷在他的怀里,像畏寒一般不断往秦绎怀里缩。

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脸颊也是冰冷的。因为秦绎一直在戏弄地耍玩着他的手指和睫毛,慕子翎短暂地睁开了眼,但即便如此,他的瞳孔也聚不了焦

秦绎的身影在他眼里晃动,模模糊糊似乎有许多个。

血。

慕子翎喃喃说,冷汗淌进他的眼睛里,涩苦又疼痛,他微不可闻说:给我一些血。

秦绎手伸在慕子翎面前,微微晃了晃,好整以暇微笑问:你想要什么?说给孤听。孤就给你。

慕子翎呼吸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十分难受。

但秦绎一直望着他,似逼迫似引诱地等着他开口。

给我祭品。

良久,慕子翎终于艰难地吐词出声:我想杀人。

那你拿什么来和孤换?

秦绎不置可否,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仅仅望着他,低笑问:说你喜欢孤。

慕子翎怔怔望着他,他的眼神朦朦胧胧的,有点像只不明世道的小动物。

秦绎喜欢他这种眼神,可是过了会儿,慕子翎慢慢缓过神了,又重新闭上了眼。

他的唇干燥发白,像在沙漠中行走很久没有喝水的旅人。

但即便如此,秦绎拿出这样的交换条件时,慕子翎依然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秦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很败兴一样。

你不喜欢孤么!?

他带着愠怒问:慕子翎,说你喜欢!

慕子翎并不想看秦绎,心里却嘲讽想,多有意思啊,从前他喜欢他的时候,他嫌弃厌恶,恨不得扔到地上踩两脚。

而今闹到这个境地了,他这个一心只有慕怀安的人,反倒对替代品的感情也想霸占了。

你如此对我。

慕子翎哑声说:再喜欢你,太贱。

秦绎的神色已经冰冷到了极点,但面对慕子翎如此直白的拒绝,竟还没有直接翻脸。

他注视慕子翎的面容,拇指捏在慕子翎的下颌上。

半晌,秦绎松开手,冷冰冰将左手在尖锐的床柜上一划,掌心登时鲜血淋漓。

他漠然收了收掌,满手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粘稠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淌,数滴落到了慕子翎苍白的脸上。

慕子翎眼睫登时微微一颤。

秦绎拇指按在慕子翎柔软冰冷的唇上,而后一碰即收,只留下一个殷红甜腻的血指印。

慕子翎起初还能抿唇闭着眼,但随着空气中血腥气越来越浓,他根本控制不住。

苍白的雪衣公子缓缓睁开黑眸,如干涸泥地中,最后一尾将渴死的鱼。

秦绎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想要吗?

秦绎带着某种隐秘的笑意,低低问。

他就像个胸有成竹的的猎人,不急不缓地等待着。

慕子翎胸腔急促地喘气。

秦绎缓缓将慕子翎被冷汗沾湿的长发理到一边,触碰到那片脖颈侧的皮肤时,他感受到手指下的一片冰凉滑腻,慕子翎全身都已然被冷汗都浸透了。

他食指抵在慕子翎的唇上,轻声说:嘘

但是现在说喜欢孤已经不够了。

他道:你得过来,用唇亲孤一下。

第33章 春花谢时 34

最后只是亲吻一下就能得到血,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把说一声喜欢变成亲吻,就说明秦绎想要的绝不仅是如此。

他半强迫半引诱地令慕子翎拥着他的脖子,一面亲吻,一面彼此缠绵。

这是他们曾经在荒城的小酒馆用过的姿势,秦绎之后无数次想起不管他承不承认。

他忘不掉慕子翎一面挑着艳丽的眉眼,一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他的模样。

那一次,是慕子翎有史以来最主动的一次。

他以为秦绎是爱他的。

王上。

沉溺间,窗外蓦然响起了两下笃笃的敲门声。秦绎动作一顿,皱起眉,相当不悦地问了声:什么事?

那随从似乎也很尴尬,知道屋里现在大概是什么情况,自己来得很不识趣。

但军务情势急如救火,片刻也耽误不得,不得不焦急道:王上,有要事禀告!

秦绎很不愉快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愉快。盛泱之前数次试探,都被他猛击了回去,现在能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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