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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是缘分天定。

圣女立在原处望着国师拔腿奔跑的身影,怅然若失收回想要搭在他肩膀的手。

她隐隐之间心有所感,国师这一跑,只能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从前。

当晚国师闷闷自己一个人扒拉了三大碗饭,害得姬羡没吃饱。

姬羡没功夫去关怀一下自己没吃饱的肚子,倒是很紧张国师:你最近究竟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国师艰难咽下最后一口饭:没什么要紧事,出去之前,少不了多吃几顿饱的而已。

听姬羡说外面世道可怕得很,根本吃不饱饭。

不在能吃饱饭的时候多养养膘是傻子。

搞得姬羡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没什么!国师一挥手,声音响亮问他,你之前答应罩着我的话还做不做数?

他学了圣女的东西,当然要帮圣女做她完不成的事情。

啧,这不就好了。一是一二是二,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想得要简单点,别成天把这时候搞得那么复杂。

回应的是一声更响亮的回答:做数!

这不就结了。国师心想。

他们笑闹成一团,少年容光明俊,神采飞扬。

又过了两年,圣女站在村口送他们下山,嘱咐国师道:不管如何,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家。

国师不知道这便是永别,此后他想回乡感怀也无处可去。

所以他像所有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年轻人一样,遥遥挥了挥手,力求姿态潇洒地背着包袱下山。

第137章 国师番外(三)

师父, 那那位西疆圣女后来怎么样了?江景行问他。

天知道这小子哪里找来不靠谱到能当话本看的所谓古籍,看了就看了,藏在肚子里不说出来也没人知道他堂堂一个来日圣境犯傻,偏偏死缠烂打追着江景行眼中等同于人肉史书的国师不放。

国师想你小子哪来那么多问题, 人除了一个死还能怎么样?都两三百年前 的人了, 不死是等着飞升吗?

再说哪怕是飞了, 像凤凰那样的上古神灵, 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死字?绕来绕去都绕不开的。

江景行傻归傻,运气却不错, 问到了当世最了解的人身上。

当然是, 死了。

堂堂的西荒圣女, 竟和那些任人宰割的老百姓没差,一样死于乱世战火硝烟之中。

国师经历的事很多, 本来早就练就出一身无论顺风逆风皆稳如狗的心态, 只是恰巧这件事是为数不多能勾动他心绪的之一,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出神。

他挥挥手, 示意江景行快滚, 给他一个老年人留点伤春悲秋的时间, 等明天再和他讲。

只是国师想不到这个故事永远也没有被他说完。

如同他当年下山的时候想不到自己永远也见不到那个送他下山的女子。

皆被用鲜血白骨界垒森严地划分出不可逾越的生死之差, 天人永隔。

那会儿国师和姬羡刚刚在外面的世界闯荡出点名头。

他们能打,不怕死,永远敢拼得比荒人更狠, 加上修为高,天资好,还能跑。一场没打死他们, 只会让他们蹦哒得更高,转头回来送人收拾收拾上西天。

长此以往, 荒人见了他们都怕。

九州人当然乐见其成,为数不多留在北地能打,有骨气血性的修行者都想投奔他们麾下搞点事情。

国师烦躁地随手将不知第几封表诚意的帖子一扔到火炉里,挥挥手:不收不收!哪那么多事?等收了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个今天想去东边,另外一个瞅着西荒更可恨。连挂个什么名头的牌匾都能吵翻天,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姬羡很赞同的点头。

不过他和国师所想,又不一样。

养那么多人,也是很费钱的啊。

每天吃食上的花销,就足以让人退避三尺。

以后气吞山河,胸怀百川的太|祖皇帝此时还是个眼睛里只装得下米粒,眼皮子一开一合之间没有门口水洼深的少年。

我有点想回去看看。国师忽然说,乱世里没人送信,我也不放心让外人进到村子里,我要是再不回去等以后,我肯定去一次被我娘丢一次,以后也别想见她了。

姬羡很深以为然,点点头说一句:好。

国师打了个哈欠,又说:当今这世道,放夜里连个安稳觉都不敢睡,可累死个人,等太平点以后我一定要回去天天睡到午饭时候才肯起来。

他想那个村子了。

想村子周围群山中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想村子里鸡鸣时就有,深夜犬吠时犹未止息的窃窃八卦碎嘴声音;想他在他娘手下被扔出去,翻滚过的泥土地。

姬羡也很烦这个世道,清净终归是村子里更清净,国师所说想一想就很美。

不过她还是要比国师更有责任心一点。

姬羡说:好,那我帮你晨起喂鸡。

大约没人会想到少年时候,姬羡和国师的愿望会质朴到这个可笑的程度。

江景行曾因为八卦好奇之心,暗戳戳问过国师,他和太|祖少年时候是不是想着拳打南域,脚踢北荒。

被国师一个白眼翻回去:别拿你心里所想揣测。

能和江景行一样好命,成天无所事事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的人有多少?

国师想了想笑道:那会儿我就求能天天睡到自然醒,太|祖打算替我晨起喂鸡。

被江景行用一脸你他妈逗我的见鬼表情盯了老半天。

国师想起旧事,有点心烦,并不想和江景行解释他讲的是真人真事而不是恐怖故事,学着当年圣女的模样一袖子把江景行丢了出去。

国师最终没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和景。

他们回去的时候太晚,晚到村落周围已不复被圣女亲手布置而成的四时长春之景,唯独一片空落落的荒土地,翻卷土壤上犹有些来不及被吹散的焦灼痕迹,衬得昔时欢声笑语,耕田织布的地方仿佛是个笑话。

国师腿一软,跪了下去。

姬羡本来想扶住他,但没扶住,自己腿一软,也一起跪了下去。

两个人并排肩靠肩跪了很久,从日头初升跪倒夜幕渐临,失却阵法效用,夜里的风也凉飕飕的,呼啸间像是细细掺杂着亡灵的低泣哀鸣。

国师不害怕,反而觉得有点温暖,就像以前 村子里老人摇着蒲扇的响动,中年夫妻皱着的眉头和低低的叹气声,青年男女的嬉笑和幼儿啼哭交织在一起,那些陪他长大的人还没走。

他迷茫问着姬羡: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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