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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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担心的。

从听到千百楼主第一句话起谢容皎神魂几裂,只借本能和李知玄浑浑噩噩地走,亏得他能将千百楼主说的那些话完完整整听入耳中。

江景行与千百楼主对话的短短一段时间,谢容皎无数次想打断他们对话,想以理相劝想胡搅蛮缠想言语温软想态度强硬,想怎么样都好,能得一句江景行一起回凤陵待着的承诺就安心。

可谢容皎毕竟是谢容皎。

江景行认可的道义他也认可。

江景行占着天下第一的名头,对上摩罗,对上东西两荒,对上魔修是由不得他,由不得江景行的事情。

他冷静下来,神智回笼。谢容皎想,哪怕他当真花样百出得了江景行一句承诺,一样是拘束江景行,他和九州那些个势力,和与江景行闹崩的千百楼主有什么区别?

他又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劝?

起初的担忧不安渐渐沉淀成远为复杂的情感,压得谢容皎心头发沉,喉头发梗。

他平生十八从从未体会过如此难熬的滋味,也从未如此害怕过。

这点煎熬情感被凤凰尾翎上燃起的火一撩,顿成燎原之势,熊熊自心头烧过五脏肺腑,经脉四肢,最后打破面上强自装出的冰封般的平静。

江景行忍着心虚,一本正经:阿辞,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师父你说不清楚,总要让我自己经历一遍才知道厉害。谢容皎心火上涌,第二次打断他。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那我不问我自己的,我问师父你的软肋到底是什么你敢答吗?

不消多想,摩罗之所以愿意联合姬煌,姬煌之所以敢给江景行设局,全和那莫名其妙的该死软肋脱不开关系。

否则以姬煌惜命程度,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跳。

江景行这回是真进退两难,苦笑道:阿辞,不如我们来说一说你的身世?

不必,左右我早晚有一日会知道,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的事。

疏寒月光穿过簌簌作响的枝叶笼在他身上,神姿竟高华如九天神仙,只待着清风一起扶摇而去。

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将江景行逼到这种狼狈境地。

江景行倒不觉憋闷,反是无奈占了大头:阿辞,我真没法说,我想你不用背负那么多,活得开开心心的。

这种纵容宠溺其实已不是师父对徒弟该有的,盼着他多加磨练早成大器的心思。

可惜谢容皎听不出这层意思。

盘桓在心里许久的话被他借着心火吐出,他顾不得那么多零零碎碎的心思,冷笑道:只怕你活不到那时候。

不是?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时候和谢初一陆悠悠学的把嘴磨得那么毒?

谢容皎索性借着这股势头一吐为快:难道我日日夜夜担心,将近日往前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想,生怕自己漏了一星半点要紧的信息活得很痛快?

江景行无言。

两人良久相对沉默,天地旷静,唯独余下风吹树叶的刷刷声,偶尔间隙中掺上几声有气无力的蝉鸣和不知名鸟叫声当调剂。

谢容皎抬起乌浓长睫,眼里有点湿漉漉的,像是刚化开的冰雪,没了清冷坚硬的外表,透出甚至可称得上是好欺负的柔软内里。

配上他那张可称得上秾丽一词的面容,贯来的冰美人这般反差鲜明的作态,江景行险些把持不住自己,忍不住想把他人搂进怀里柔声细语哄着,吻着他眼角止住冰雪消融趋势,往那儿再添上片动人绯红的冲动,哪怕是谢容皎想要自己心肝也能当场掏出来给他。

他差点想直接封了自己舌头,免得真在一双眼下自甘认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谢容皎声音微涩:师父,你想我开心,我更想你好好的。

听你和千百楼主的话,让我怎么放心?

他指甲生生刺进掌心,硬是忍住眼中翻涌上来的酸意,尽力平稳着语调:师父,你不说我没办法。但你做你的,我做我该做的。

说罢谢容皎转身回房,贴心地不给江景行任何垂死挣扎的余地,让江景行免去一桩因为美人在前管不住自己舌头,当真祸从口出的大祸事。

次日是崔老爷子的寿辰,四处张灯结彩,树枝上挂着绸缎扎着的各色花朵,形态栩栩,宛若鲜花,甚至于花蕊半舒之时,有事先洒着的香露仿草木清香。

总之是一派繁盛富丽,瞧着让人不禁心生欢喜的局面。

贺礼一件件流水似被侍女如流莺出谷般清声报上来,晚辈簇在老爷子面前说着一句句讨喜话,时不时和这个世家少主,那个宗门大弟子应和两句,确实是满座衣冠,往来皆贵。

等侍女唱完长长一串单子上的贺礼,崔老爷子抚须而笑:我崔家侥幸承了先祖几分遗泽,得以传下一件白虎故宝,虽说是得不配位,但白虎故宝实为决一地生死的紧要之物,便由我崔家代代代为看管。

台下一片赞崔家高义,崔老爷子谦虚自省的赞美声不绝。

江景行仿佛带三分讨好般对着谢容皎道:我听闻过崔家掌着一件白虎故宝,不过他们素来捂得严实,竟是一丝口风不肯露的。怎么,我听着崔老爷子那口气像是要拿出来赏鉴赏鉴?

谢容皎显然记着昨天的事情,不太享用江景行的小意讨好,只略略点头表示听到,对着李知玄道:我也有听闻过此事。白虎骸骨镇在佛宗地基之下,而白虎遗留下的一件故宝,如镇灵珠于玄武,长明灯于凤凰,被崔家所掌。从前崔家没拿出来过,我一直以为传言不实,今日或可有幸一见。

结合千百楼主一番话,谢容皎合理怀疑摩罗对付佛宗是冲着佛宗地下的白虎骸骨。

玄武骸骨远隔万里都被摩罗辣手给祸害了,没有放过家门口的白虎的道理。

李知玄全然无睹他两人之间的暗流滔滔,兴奋搓搓手,准备见传说中的至宝。

崔家家主,崔老爷子的长子大惊失色跑进来,根本顾不得在满座宾客之前失态,扑通一声径直跪在崔老爷子面前,请罪道:孩儿无能,让白虎至宝失窃了!

第72章 西疆佛宗(六)

满座哗然。

这是赶着喜庆的好日子活生生甩了崔家一记响亮耳光, 让崔家这后头几十年都抬不起头来。

崔老爷子从红光满面到满脸黑沉只用了一瞬间。

好歹是活了一百八十年的老家伙,纵使被怒火冲昏头脑,要紧关头崔老爷子顾不得计较那么多,当机立断起身道:告知城主一声, 让他全面封锁城池, 派甲士全城搜罗!

崔家家主一开始的惊慌过去, 逐渐重归理智, 恍然道:父亲说的是,早上孩儿去库房检查时白虎至宝尚在, 盗走至宝的贼子, 很可能仍在城内。

崔老爷子方才邻家慈和老翁的形象不见, 俨然是位带着崔家从西域这片是非之地立起来的掌舵人形象,只见他重重颔首:不错, 贼子应当跑不远, 敢动我崔家的白虎至宝,便是与我崔家结下不死不休的仇了。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按世家说话素留三分颜面的德性, 崔老爷子这话是说得重得很了。

白虎至宝偏偏赶在崔老爷子寿辰的大好时光被盗, 内中的蹊跷可多得很。只是众人心中盘算归盘算, 没人敢趁着这个时候去触崔老爷子的霉头。

有一个。

一处僻静坐席里立出一位极俊朗的青衫年轻人, 如庭前乍起一片玉树松柏,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略消因宴席变故而生的焦躁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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