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泪流满面(2 / 2)
青嫂正想再次相邀,只听范霖栋淡淡地道:“娘,岑先生现在已不同往日,咱家的粗食如何入得了岑先生的口?没得辱没了岑先生!咱们还是回吧!”说罢,也不看岑薇,向她一施礼,拖着神色讪然的青嫂就回了家。
如此疼痛中,岑薇时醒时睡,昏昏沉沉中,天色渐亮,当画儿敲门半天无人应,见门虚掩,小心地推门进来时,岑薇已面如金纸,神智已是昏迷,吓得画儿魂飞天外,手上拎着的食盒也掉落地上,跌跌撞撞地跑回去向雷奕霙报讯。
雷奕霙闻讯大惊失色,本就因一夜未眠而青白的面皮更加惨白,顾不上乘马车,拉过一匹马飞身上马,狂鞭急驰,向岑薇的住处飞奔而去,心中的痛悔排山倒海席卷全身,令他痛不可挡,泪水在飞奔中纷纷洒落,令行人疑为下雨,纷纷返家取伞防雨,撑起伞来才发现艳阳高照,哪来的雨落?
及至大杂院门口,雷奕霙急勒缰绳,正在急奔的骏马“咴”地一声长嘶,立时人立起来,前蹄向空中乱蹬,雷奕霙不及马蹄落下,就飞身离马,因急迫,在上台阶时,竟被绊倒,连打几个滚方停住身形,宽广的额头上被磕出一个大青包来,隐隐地向外渗血,膝盖也被磕得青肿,一瘸一拐地向岑薇屋内狂奔。
当他来到岑薇的床前,看着岑薇苍白如纸的脸,满头的冷汗,再看到她因疼痛而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的模样,心痛如绞,泪如雨下。小心地将岑薇抱进怀里,嘴里狂喊着“画儿”,却不见人应,画儿并未跟上。雷奕霙却不知,只是嘶喊着“画儿,快去请太医!”。
大杂院的人们正准备外出上工,被雷奕霙撞得人仰马翻,本要喝骂,眼尖之人已认出是那天的霙王爷,吓得立即住嘴,纷纷跪俯倒地,恭候雷奕霙。
范霖栋此时吃过早饭,正准备与父亲去黄员外家上工,走到岑薇屋门前习惯性地望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声声嘶喊,声音里的痛苦和绝望令人心惊,心没来由地跟着提起,隐隐中有了不祥。待看到那天霙王爷的贴身小厮气喘吁吁地拉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将那老者拉得几次都差点儿跌倒在地,匆匆忙忙进入到岑薇屋内时,心中不祥的感觉在扩大,不由得楞楞地站在那里望着岑薇的屋门发呆,耳朵更是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屋内的声音,越听脸色越惨白,越听越站立不住。
青嫂出门打水,看到儿子的模样不对,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他担心的神情,脸色一变,冲丈夫使使眼色,令其将儿子拉走,无奈,范霖栋自习武以来,寻常汉子已无法撼动他。只见他大力甩开其父的拉扯,大踏步地冲进岑薇的屋内,看到岑薇面无人色地躺在那里,霙王爷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般坐在一旁,双眼发直,直勾勾地盯着岑薇,面如死灰;那白发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把着脉,微皱眉头,凝神细思,那个小厮在一旁磨好了墨,铺好了纸,静候着老者写方子,见老者写好了方子,不待霙王爷催促,就急急地捧了方子,看都未看一眼立在门口的范霖栋,越过他就奔向药铺抓药去了。
范霖栋僵立在门口,如雷奕霙般脸色惨白,本以为在得知岑薇投入他人怀抱时就已死了的心,此时看到她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不知生死时,麻木的心再度变得痛疼不堪,原来,自以为可以将她从心底里拔除的自以为是,在她的生死伤痛面前轻易地崩溃。
半天,雷奕霙与范霖栋一坐一立,没有动过分毫,两双俊目没有从岑薇身上离开过一分一秒,直到画儿将药煎好,才抢上前,雷奕霙将岑薇抱坐起来,令她靠进自己怀里,本想接过药碗给她喂药,却是不太方便,当对上同样满含着痛苦的范霖栋的双眼时,感同身受,沉默地任他接了药碗,将药吹凉给岑薇喂药,却悉数流出,洒落衣襟,竟是已不知张嘴。
雷范二人看着失去知觉的岑薇,心急如焚,急切间,雷奕霙抢过范霖栋的药碗,大大地含了一口,一低头,对着岑薇的嘴就灌了下去,直到她全部咽下才松开,再含一口灌入,如此往复数次,才将一碗药喂下。范霖栋失神地看着雷奕霙嘴对嘴地喂药,嘴里的苦味比那药更涩,比那黄莲更苦。
一整天,雷范二人都守候在岑薇的身边,雷奕霙紧紧地抱着岑薇,手紧紧地握着岑薇冰凉的小手,不时地轻吻她冰冷的脸颊,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轻喃,“姐姐,姐姐!”如同泣血的杜鹃。
范霖栋看着雷奕霙对岑薇的亲昵模样,心中是又妒又痛又苦又涩,本想一走了之,可对岑薇的担心令他无法挪步,只能受着这如凌迟般的煎熬。
岑薇昏昏沉沉中,感觉到身边人来人往,嘴上感觉到温润的触觉,有着苦涩的液体流入喉中,耳边似有人在轻轻地呼唤,却听不真切。直到两天后,她才清醒过来,刚刚微微睁开眼眸,就对上两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一双狭长如狐,一双微圆如鹿,里面的关切盈得满满的,再看二人的面色,均是青中带白,嘴唇干裂脱皮,竟是憔悴不堪。见到她醒来,均是一喜,抢着问道:“姐姐,可有好点儿?”“岑,还有哪里不舒服?”二人听到对方的问话,充满敌视地互相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同时别开头去,鼻孔朝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