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步生莲出书版 第52节(1 / 2)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花突然脸色发青,接着她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你、你、你是怀疑齐大小姐喜欢你,你、你其实也有点喜欢她,所以才包了陈姣娘这么个美人,想、想刺激一下齐大小姐是吗?”
小花没撑住自己,顺着椅子滑倒在地,喃喃道:“我的天哪!”
成玉比她更加震惊:“……我和小齐是清白的!”想了想,紧张地补充,“我和姣娘也是清白的!”
成玉赶紧解释:“姣娘同一个书生两情相悦,最近正在筹银子帮自己赎身,想同那书生双宿双飞,我去找姣娘时都会带着那书生。”她的逻辑听上去非常缜密,“那书生不是喜欢姣娘吗,我就想看看他俩是如何相处的,比照一下我和连……咳,我和某个人的相处,不就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了吗?我是这么想的。”
一心担忧成玉百合了的小花松了口气,一时也没觉着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重新扶着椅子坐上去,关心地问:“那你花了这么多银子,观察了这么久,你觉得那个人喜欢你吗?”
就见成玉突然有些失神,半晌,面色古怪地道:“你知道吗,姣娘含羞带怯看那书生一眼,那书生就会脸红,多和姣娘说两句话,他居然还会害羞,还会结巴。”
小花结巴地道:“我、我也是这样的啊,我见到喜欢的人,我也会这样的!”
成玉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静了片刻,闷闷道:“所以那个人他根本不喜欢我,因为他见到我既不会脸红也不会害羞。”
所有的感情经验都来自话本子的花非雾,她觉得脸红是一件无比紧要的事,因此像个历尽千帆的过来人一样夸张地捂住了嘴,斩钉截铁地告诉成玉:“是啊,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见到他怎么可能不脸红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成玉,“那个人他见你都不脸红的,你怎么就觉得他可能喜欢你了呢?你真傻,真的,”小花痛心疾首,“花主你可真是个傻姑娘啊!”
成玉一时愣住了,默了许久,艰难地论证自己并不是个傻姑娘:“……可他亲了我。”
但沉浮欢场多年的小花根本不为所动,她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发表了一个经济学和哲学意味都很浓厚的观点:“你听过一句话没有?说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男人也是一样,他喜欢你,便天然地会亲你;但他亲你,却并不是天然地喜欢你。”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了一线智慧的光芒。
成玉完全被震慑住了,干巴巴道:“既然并不喜欢我,那他亲我,是为了什么?”
小花手一挥对答如流:“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成玉想想竟然无法反驳,跪坐在软垫子上傻了半晌,满面颓废,目光缥缈地落在虚空中。
说累了的小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成玉倒了杯,终于想起来生气,愤愤道:“不过这人也忒胆大了,连花主的便宜都敢占,真是欠教训,”问成玉道,“朱槿可有代花主教训过他了?”跃跃欲试道,“若还没有,不如我代花主去教训教训他!”
成玉有气无力地回了她一句:“不用了,”瞥了一眼她道,“你打不过他。”
花非雾很不服气:“是哪路神仙,我居然打不过?”
成玉沉默了一会儿:“连三。”
花非雾呛了一口茶:“哦,那是打不过。”然后花非雾反应了一下,反应了两下,手一抖,啪,茶杯摔了。神游天外的成玉本能地往后跪了一步。花非雾震惊得兰花指都翘了起来,指着成玉道:“花主的意思是,是连将军他他他他他亲了你是吗?”
成玉小心地拿手帕揩拭溅到裙子上的茶水,闷闷道:“嗯,我知道的,你说得对,金银天然是货币,但货币天然不是金银,所以他亲我不是天然喜欢我,是我长得好看罢了。”她默了一默,“他经常逛青楼,琳琅阁快绿园戏春院都逛过,那应该是亲过你也亲过戏春院的剪梦和快绿园的金三娘了,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都是我想太多。”她点了点头,颓废道,“我懂的。”
花非雾忍不住纠正:“是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还有连将军他也没有亲过我。”花非雾被这个八卦砸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却激动地握住了成玉的双肩,“既然是连将军亲了花主,那花主你是可以多想一点的,他必然是因为喜欢你啊,信我,真的!”
成玉慢慢地看向她,微微眯起眼睛来:“你不是说就跟金银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然是金银似的,男人喜欢你,便天然会亲你,但男人亲你,却不是天然喜欢你吗?”
花非雾佩服成玉的记性,但此时也不是点赞的时刻,她比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对于普通男人是这样,但对于有洁癖的男人,这个定理是不成立的,你要知道连将军,”小花神秘地道,“他,是个洁癖,货真价实的。”
连三爱洁,成玉是知道的。犹记他们初见时,连三明明是自泥泞荒野中踏进了她所在的小亭子,然一双白靴却一渍也无,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她也记得她当时是很佩服的。
后来有幸见过两次连三干架的风姿,尤其是在小瑶台山他手刃巨蟒那一次,整个山洞都被他搞得血秽不堪了,他居然还能纤尘不染地站到个干净地儿沉静地挽袖子,这也给成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因此她觉得可能连三的确是挑剔爱洁的,但要说到洁癖这个程度……成玉猛地想起来那夜大将军府中,连三不由分说将她推倒在温泉池畔就那么压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回忆令成玉一张脸蓦地通红,但也正是这不受控制的回忆,令她对小花的话产生了怀疑。因为如果连三当真是个洁癖,他还能那么不讲究,直接将她压在地上就乱来吗?当然不能,他必然要在推倒她之前先认真地在地上铺上一层干净的毯子才不愧对他洁癖的英名……
小花并没有注意到成玉的思索,也没有注意到她思索后怀疑的眼神,信誓旦旦道:“因为连将军他是这样一个洁癖,故而一向很厌恶他人的碰触,不要说主动亲一个女子了,主动靠近一个女子七尺之内都是不能够的。”
成玉就更加怀疑了:“胡说的吧,据我所知,我、烟澜,还有天步姐姐,我们都近过他七尺以内。”
小花的思维与众不同,她点了点头:“近身七尺,他却没有打你们,这说明他对你们很是不同。”
成玉打心底认为小花在胡说八道,揉着额头道:“说连三哥哥厌恶他人碰触这着实离谱了,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个青楼常客,”她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他要是真那么讨厌姑娘们近身,那他逛青楼做什么呢?”
这也是成玉将连三当作一个男人而非兄长看待后,第一次想起来,并且意识到,连三,他是个常逛青楼的花花公子。若他是她的兄长,这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若他……这问题就有点太大了。
成玉呆住了。
小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不自然地回道:“连将军逛青楼做什么,这是一个好问题。”她踌躇了片刻,咳了一声,“本来,我是不想告诉花主你的,”她目视远方,神色肃穆,“因为毕竟我们花魁,也是要面子的。”收回目光来瞄了瞄成玉,“但是花主你毕竟是我的花主,既然是花主你的姻缘,那我是要帮助你的,”她决绝而坚定地道,“我是要撮合你们的!”
成玉听得云山雾罩。
下定决心的小花先是肯定了连三的确常逛青楼这个事实:“连将军确然是我们烟花之地的一个常客,可以说在花主你之后,连将军便是琳琅阁中我们徐妈妈最为器重的客人了。”
成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忆往事,小花百感交集:“连将军也的确是位一掷千金的豪客,没有辜负妈妈们对他的期望。外头说他曾连宿快绿园三夜,爱宠琵琶仙子金三娘;又说他为戏春院剪梦小娘的风姿所迷,曾赠过剪梦一枚岫岩玉蛇行结的剑穗定情;外头还说连将军慕我歌喉,有一日盘桓琳琅阁竟误了早朝!”小花顿了一下,“连将军也的确曾在金三娘处宿了三夜,赠过剪梦一枚剑穗,还因为我误过早朝。”
“嘶——”身下的软垫被成玉撕开了一个口子,她眯着眼平静地看向小花:“……你确定你是来撮合我们的,而不是来给我的姻缘路使绊子的?”
小花大喘气:“但是,”她给了成玉一个“你不要如此着急”的眼神,“连将军他宿在金三娘处那次,我花了大力气打听,听说是那一阵将军他闲,谱了支琵琶曲让金三娘习会了奏给他听。”
小花娓娓道来:“那曲子很难,三娘学会的那日开开心心派人去将军府请他,将军去了快绿园,听完却觉得这弹的是个什么破玩意儿,一怒之下便留在了快绿园,监督金三娘照着他给的指导重新练了三日。三娘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夜以继日练了三日,十个指头都是血,都是血啊!三日后终于神功大成,再次献艺,将军他才略略满意,放过了可怜的金三娘。”
小花心有余悸,凝重地总结:“这便是连将军连宿快绿园三夜,爱宠金三娘的故事了。”
成玉:“……”
小花给了成玉一个安抚的表情:“不用怕,接下来剪梦的故事并没有那么血腥了。”
“剪梦小娘,剑舞跳得好啊,当世才子有一半都为她的剑舞写过诗。”小花比画,“且说大将军那一回上戏春院,点她跳剑舞,跳的是她的成名作《惊鸿去》。剪梦手持一柄轻尘软剑,身穿一袭雪白纱裙,端的倩影婀娜,风姿亭亭。鼓点起,剪梦舞起小剑,似流风回雪,又似惊鸿照影。但没舞个几式,将军他就叫了停,蹙眉说轻尘剑大红色的剑穗子和鼓点的节奏不够搭。”
小花神色木然:“将军让所有人都先停那儿,又让身边侍女现给编了十七个颜色不同、编法各异的剑穗,接着令乐师们奏起鼓乐让剪梦一个剑穗一个剑穗挨着试,足足试了两个时辰,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个棕色的蛇行结剑穗令剪梦换上,才允许她重新登台,正式献舞。”
小花看向成玉:“最讲究的剑舞,也只是讲究所选之剑的类型和所跳之舞的类型搭不搭,没有听说过剑穗子的颜色还要和鼓点的节奏搭一搭的。”小花一言难尽,“我虽然在上个春天里也喜爱过连将军,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是不是有病。”
成玉觉得在上个春天里还在喜爱着连将军,这个秋天里已经在喜爱着一个和尚的小花,其实并没有资格评判连三是不是有病。而逛青楼就是为了找花魁涮火锅的自己,也没有资格评判连三是不是有病。
但她听完这一切后,居然有点明白连三为何如此。连三,毕竟是个挑剔的连三,在什么事情上他都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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