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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刃眉头紧皱,暗暗握了一把剑。

原以为先前几场战役已经够惊心动魄,尤其是白沙海,险些将命也赔了出去,现在却突然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打小闹,真正的险途像是刚刚才开始。

风初止道:不如先想个借口,将修真界所有门派都聚于春潭城,大家合力出击,胜算也更大些。

这样的借口可不好找。谢刃琢磨,得有大面子,能理所当然请动所有人落梅生?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喜事啊,过个寿成个亲之类,也好摆摆宴席。

风缱雪却道:谭山雨。

他?谢刃不解,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哪有大面子可言。

风缱雪道:我有办法。

第69章

这世间能让大多数人趋之若鹜的,无非名利二字。

虽然各大宗门平时看着一个赛一个正气凛然,恨不能将除魔卫道写在脸上,心中也确实存有几分大义,但想要在短期内将他们召集过来,名利依旧是比责任更好的方法。

这也就是第一美丽的柳姑娘不在,否则只要放出消息,说柳辞醉要在春潭城招亲,修真界怕是要立刻上演一场英俊仙师驭飞剑如蝗灾的遮天盛景。

风初止问:那这份名利与谭山雨又有何关系?

九婴虽隐藏在聚光坛中,但煞气仍有外泄,否则谭山雨不会发现,无阴岭的枯尸也不会破土而出。风缱雪道,不如以此来做文章,多驱些脏东西到鸾羽殿附近,让旁人见见谭山雨的本事。

然后?

然后他后面说出的话,才会更有说服力。风缱雪勾勾手指,示意其余两人靠近。

桌上灯火如豆,人声低语。

窗外淅淅沥沥,差不多落了一整夜的秋雨。

天气好像在一夜之间就转凉了。

翌日清晨,谢刃独自去了飞仙居。而金洲也一早就率人前往客院,名为配合风氏检查,实际上则是挂了一张没睡醒的寡淡脸,冷冷看这群不速之客在一个无名小卒的带领下,嚣张横行鸾羽殿,越看越不痛快。

风初止坐在厅中:金殿主可还安好?

金洲虽然心情欠佳,但礼数好歹没忘,拱手回道:多谢风大公子关心,今晨我听小厮说,家父昨晚睡得还算安稳。

听小厮说?风初止不解。

家父修习时,不喜被外界打扰,虽有一名贴身小厮,也是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外头。金洲解释,我从未进过聚光坛。

至于是真的没进过,还是假的没进过,暂时不好说。因为金圣客虽说与九婴私下勾连,抱着要一统修真界的野心,但事情毕竟还没成,他若仍存了几分慈父的心,的确有可能暂时瞒着儿子。

风初止稍稍点头:原来如此。

金洲继续道:家父身体抱恙,实在受不得太多折腾,而两位叔父又远在怒号城,家中四处都缺人手,还请风大公子体谅金氏难处,尽量搜得快一些。

风初止允诺:好说。

但再好说,也架不住鸾羽殿修得太过宏大气派,各种建筑高低错落,远远望去,几乎看不到头,能抵过一个小型城镇的规模。而且还要加上墨氏精心设计的各种机关锁窍,无穷之中套无穷,有时光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院子,就要花上一下午的时间。

金洲初时还跟了两天,后头就厌烦了,觉得照这么下去,到底猴年马月才算完。金圣客更是干脆将他自己锁进了聚光坛,看起来是要彻底抛下家务事。鸾羽殿没了主心骨,又成天被一群外人翻来翻去,真可谓环境乱七八糟,人心更乱七八糟。

谭山雨得了个打头阵的光荣任务,他原本斗志昂扬,准备同兄长一样做出些样子给长辈看。只可惜愿望虽好,现实却不怎么配合,任凭他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兔儿眼,几乎将地皮也要瞪穿了,却依旧只有满目金光,没有一丝煞气。

谭小公子内心失落,眼睛也酸得不行,于是站在路边用袖子擦眼泪。

谢刃路过时刚好看到,惊呆了: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哭的?

风缱雪也往过瞥了一眼,道:因为谭小公子脸皮薄,知道人人都在等他的妖邪,结果三天都没动静,自然要哭。

谢刃一琢磨:等会儿,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有点含沙射影?

风缱雪承认:没错,我就是在说你。

谢刃哭笑不得:妖邪迟迟不来,这是落梅生的锅吧,你怎么能扣在我头上。

风缱雪一戳他的胸口:我将任务交给了你,你自己要转交落梅生,怪谁?

这样不是最快吗,否则我到哪去找你要的脏东西。谢刃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顶多明早吧,再等等。

要找一批妖邪供谭小公子声名大噪,可不是件容易事,因为春潭城吗,大家都知道的,住了数百上千名炼器师,一天到晚捧着各种灵器斩妖杀鬼的,搞得方圆数百里都十分太平。谢刃又懒得去远处捉妖,于是便直接找上了飞仙居,狮子大开口,问落梅生借三百妖邪。

落梅生道:谢小公子说笑了,我飞仙居怎么会有三百妖邪?

谢刃抱起手臂:飞仙居每月都要炼制出至少十样新的灵器,却从未像其余炼器行一样,漫山遍野地找脏东西试器。两种可能性啊,第一,飞仙居违背炼器业的行规,将未经试验的灵器直接标价出售;第二,飞仙居图方便,仗着财大气粗,暗中养了一批妖邪专门用来试器。梅先生,选一个?

落梅生:

落梅生面色精彩,难得说话迟缓一回:那些都是杀人为祸的大恶凶煞,死不足惜保密。

谢刃举手:保密,没问题。

落梅生取出钥匙,带着他一路下到飞仙居地底深处,谢刃看着眼前浮动的一大片隔音结界,以及结界内数以千计或者还要更多的妖群,心中万分震惊,这飞仙居也太能养了,完全不给其余炼器行活路啊,但脸上还是表现得很成熟淡定,见过世面,扛着剑霸道一指:既然这么多,那我要六百。

落梅生几欲吐血。

六百妖邪受符咒驱策,已经在地下缓慢地走了两三天。

天边的日头渐渐滚落,天色也黯淡下来。

谭山雨坐在一处回廊下,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他本来实在没食欲,但因为这块糕是风缱雪给的,所以哥哥无情地勒令弟弟必须吃,噎就喝水。

另一头,谢刃也在提意见:为什么我的点心少了一块?

一大盒你又吃不完,下回再买更好的。风缱雪倒茶,谭小公子这两天无精打采,不是你教我的吗,吃些甜的心情好。

谢刃趴在桌上:那我也无精打采。

谁要管你。风缱雪伸手拽他的耳朵,起来,我们去看看兄长那头。

谢刃没形没状地被他扯起来,走路也歪歪扭扭很讨嫌。风缱雪看着靠在自己身上不肯站直的人,淡定道:若是被师父与师兄看到,你将来怕是进不了我家大门。

进不了就不进,我带你私奔。谢刃单手抱起他,实在不行,还能到杏花城当地主那是谭山雨吗?跑得还挺快,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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