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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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术。风缱雪道,等会整片天穹都会开满夏花,也是幻术。

同魏空念的邪术不同,为星河宴布景的幻术师是个挺喜庆的小老翁,他没有搞大场面的野心,一生只专心致志为主人家幻芍药满园,幻鸟雀婉转,幻烟花璀璨。谢刃趴在窗口,悠闲看着花影一路摇曳上天,后又被风吹得四处飘落,数十名舞姬于星河间轻歌曼舞,水袖一挥,美不胜收。

谢刃又问:前头那处亭子是什么?

风缱雪道:客人喝够了酒,赏够了乐,便会去亭中畅谈古今。

畅谈古今?谢刃来了兴趣,走,我们也去看看。

风缱雪警告他:看看可以,不许插嘴。

放心吧,齐氏请的客人都是大拿,我不会妄议是非给你丢人的。谢刃将他手中酒杯夺下,拉着就往外跑。

凉亭中此时已经聚了不少人。风缱雪带着谢刃,捡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说来也巧,此时大家的话题正是千年前那场屠妖之战。谢刃没有丝毫身怀剑魄的觉悟,嘴里抿开红玲珑果,还要将舌尖伸出来小声问:风兄风兄,染没染色?

风缱雪:

一人正在阔论:想那烛照神剑是何等霸道邪佞,曾纵横四野劈天斩地,令无数妖邪闻之丧胆!

谢刃还在问:红了没啊?

风缱雪将他的嘴捏住,轻声喝止:不许说话。

谢刃:唔。

烛照神剑的故事,在修真界已经是老生常谈了,几乎人人都能倒背。上古时期诸妖泛滥,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曜雀帝君便以赤山为炉,煌山为铁,心血为淬,炼出了一把斩妖剑,取名烛照。当时最大的妖邪名为九婴,盘踞极北河畔,能吐水火,叫如婴啼,故而得名。曜雀帝君脚踏红莲烈焰,手持烛照神剑,从南至北诛妖万千,终于遇到了九婴。

九婴有九头九命,天性狡猾残忍,曜雀帝君耗时数年,方才将他斩得只剩一条命。最后一场战役发生在北境凛冬城,书中对此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只粗略提了一笔,曜雀帝君终与九婴同归于尽,待狂风暴雪散去后,众人进城去寻,见曜雀帝君单手持剑,虽已身死,仍凛凛屹立天地间。

谢刃凑过来问:风兄,你们家书最多了,里头有没有提到烛照神剑?

风缱雪道:曜雀帝君长眠于凛冬城,下葬之日,神剑却自己从棺中飞出。原来烛照在斩妖时,剑身往往会遍布红莲烈焰,再经妖血淬炼千万回,早已孕出精魄,不愿长眠地下,只想继承主人遗愿,继续斩妖除魔。

从此天地间就多了一把会自己飞的剑,它将九婴余部杀完后,又一路往北。众修士在刚开始时,都对烛照极为尊敬,将它视为己方最得力的助手,可是随着妖邪的数量逐渐减少,天下也慢慢安定下来后,大家却惊愕地发现,烛照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有妖邪,它便斩恶,没有大恶,它便斩小恶,总之只要有人犯下错漏,哪怕只是偷鸡摸狗,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眼看烛照越来越不可控,修士们不得不再度联合起来,以灵符布下天罗地网,终于将神剑镇压在了太仓山下,这才换得世间再度风平浪静。

谢刃单手撑住脑袋:可这么听起来,烛照像也没做错。

风缱雪看他:偷个钱袋便要被斩去半边身体,没做错?

谢刃撇嘴:那谁让他偷钱啦,万一是别人买药的救命钱,岂不是也害了一条命。一命还一命,有何不妥?

风缱雪问:万一不是救命钱,又该如何?

谢刃不以为意:不是救命钱,偷鸡摸狗一样该罚。

风缱雪提醒:可你也常在集市上顺手摸果子吃。

谢刃被呛了一下,苦起脸: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风兄,我在婆婆婶婶里行情好得很。

风缱雪道:万一烛照神剑并不觉得你行情好呢?

谢刃一想:好吧,这回算你对。

他语调懒洋洋的,也不知是真的被说服,还是不想再继续讨论这无聊的事。只冲着面前的侍女一眨眼,笑着伸手:姐姐,我还想再要一个果子。

风缱雪不悦:谢刃。

我知道我知道,要稳重,可他们都在说烛照神剑呢,顾不上看这头。谢刃剥开一枚橘果,自己还没吃,先将一半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风缱雪往后一避,却依旧被喂了满嘴的果肉。谢刃看着他笑:你虽不嗜甜,可果子又没有咸的,还要不要?

风缱雪摇头:不要。

谢刃便将剩下一半丢进自己嘴中,一咬差点没将牙酸掉,龇牙咧嘴地说:这么难吃,风兄,你怎不提醒我?

风缱雪答:因为你没问。

什么没问,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谢刃皱着眉毛,我发现你这人吧虽然没表情,坏心思倒不少,明知我不爱酸苦,偏要看笑话。

风缱雪绷起唇角:我没有。

不行,你得再吃一个。

好。

这么爽快?

我能吃酸。

那你别吃了。

嗯。

然后直到宴席散了,风缱雪才说:骗你的,我最不喜吃酸。

谢刃:

风缱雪不紧不慢:兵不厌诈。

谢刃觉得自己这回真是亏惨了,于是又在桌上捡了一枚橘果,回头却见风缱雪已经御剑飞往云海深处,赶忙去追。此时小老翁布下的幻境尚没有完全散,娇艳的花海在,焰火也在,谢刃掌心带出的火索混在漫天火树银花里,并不引人注目,只挡得风缱雪后退两步。

谢刃单手握住他的肩膀,带着跌落在一只仙鹤背上,将人牢牢压住:张嘴。

风缱雪笑着往旁边躲:走开。

两人在云层与焰火间打闹,旁边有醉眼朦胧的修士路过,隐约窥得一眼,当场大吃一惊,赶忙拉着年幼的子女绕道走。

第二天就有消息传出,说是在星河宴罢后,有宾客可能是喝多了酒,稀里糊涂的,竟在云海间就荒谬啊,荒谬!

谢刃靠在长策学府的秃头大树上,震惊地说:谁啊,这么迫不及待,我们怎么没看到。

风缱雪在树下看书,毫无兴趣地回答:不知。

第21章

璃焕和墨驰痛定思痛,还是觉得这事不能怪自己,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想,《马礼德劝善歌》后面都应该跟一顿清心忆苦餐,大家围坐灯火手捧窝头,一起含泪感念马大德的崇高品质那种,哪有抛下朋友独自去吃星河宴的道理?

谢刃丢给他一枚红玲珑果:分明就是你们自己要跑。

璃焕大感不公:谁能知道风兄的行程安排竟那般诡异,我们都以为你晚上在和老大爷一起喝咸菜汤。

谢刃将剩下的果子都塞给他二人,打着呵欠往回走:不说了,我去睡会儿,晚上还得继续看那本静心什么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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