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回 道不同不相为谋(1 / 2)
此时初月弯环,星河皎洁,仰望间碧天如洗,分外清华。俯视间流烟澹沱,幽光朦胧。然四周茫茫旷野,黯淡无光,风吼草动,人声寂静。
邵谦衣冠齐楚,腰悬佩剑,长身而立在丛林中,见得周遭围满了人,横堵无空隙。不由冷声一笑:“府里高人甚多。”
围着的这些人武功皆不凡。
曾九笑笑拱手:“邵大人可曾记得答应四爷的话?”
邵谦神采愈奕奕有光,眉峰一挑:“那四爷又记得答应在下的话?”
曾九脸色微变,再抬首目光变得犀利:“我一向敬重邵大人有勇有谋,国之栋梁也,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奉劝邵大人一句,束手就擒,四爷也许会饶你一命!”
邵谦眼睛半眯,低头时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景秀,唇角微微一笑,再抬头时目光清冷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四爷既来此隐居,不过是求往后安稳,不该再有所图谋,让百姓受苦。”
曾九听言,眼神微闪:“邵大人好一番慷概陈词。新帝篡位登基后,对百姓做了多少好事?他只想巩固皇权,拉拢群臣,罢黜言官,忠言逆耳,一概不听。为皇位丧尽天良,将兄长关押南宫,宫门长锁,锁上还灌铅,难出一步。如此心狠手辣,指望他会爱民如子吗?邵大人忠君为国,为百姓,却没看清忠的是否是明君?”
邵谦紧抿唇角,脸上不怒自威:“四爷又是明君?”
曾九颇显得不自在,四爷过去在位时,确实无功。只因他年幼九岁登基,上有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下有三杨阁老住持政务,四爷手中无权,使得宦官当道,其中王振奸言撺惙,四爷御驾亲征,上前线与瓦剌对抗,结果兵败被俘……皇位被夺。
“四爷在位时功过相抵,虽无大功,但也无大过。为政时既不能知人善用,还宠信奸人,荒废政务,谈何称明君?”邵谦无畏的郎朗评价道:“但他却是个难得的仁慈君主,对上对下皆有善心,可生在帝王之家,光有仁慈却无治国谋略,让国家陷于危难,百姓生在水火,如何堪称贤君?”
邵谦语气平平,但这番评价让四周的下人已是不满,他们全都是誓死效忠四爷,助他重夺帝位。
如今听得邵谦胆敢话无敬意,一时无穷无尽的杀意升起。
“别跟他废话了,咱们兄弟们一起上,还怕逮不住他!”
话落,皆等着曾九示意。
曾九犹豫半晌,还是劝道:“最后好言劝邵大人,还是尽早投诚我们四爷,四爷对你器重,念着你当初在瓦剌救他一命,几次手下留情。他并不想为难你,反而欣赏你的智勇,若你能投诚,四爷必定以礼相待,他日若重登帝位,更会加功进爵,让邵大人宏愿达成,名垂青史。”
邵谦只是一笑置之:“四爷逃出南宫,藏匿于傅府,我从京一路追查到滁州,才发现汝等踪迹,回京后也没上报朝廷,是给四爷时间想清楚。今上皇权在握已成事实,若你们冥顽不灵,妄想起兵造反,我即可带军围剿。这傅府私藏之罪,一经定罪,满府抄斩,霍氏娘家孝廉公府将受连坐之刑。此等重罪,只会牵连无辜。”
曾九神色一变,可看到地上的六小姐被邵谦褪下的衣袍团团包裹住,正昏迷不醒,心里暗笑,目中却是镇定,唏嘘地道:“皆为佳人。”
邵谦并不上报,也有六小姐是傅家小姐的原因。
其余人等见曾九还跟邵谦啰嗦,早是按捺不住的道:“快动手!让他逃了,四爷命危。”
不待曾九发话,所有人已拔刀相见,气势汹汹向邵谦过招而去。
面对四周十来人,邵谦倒也镇定,毕竟是在军中见过大场面的人,以一抵百,他都能获胜,何况是这些人。只是顾及到躺在地上的景秀,刀剑无眼,生怕会伤了她,只得守在她旁边不时护住她。
如此行动受阻,动手起来却有几分吃力。只能用巧劲防守,不好进攻。
而这些人全是在瓦剌战役中保护傅四爷所剩余的精英士兵,皆是铁骨铮铮的勇汉,出手利落迅猛,毫不留情。
十来个人围攻邵谦一人,不过半盏茶,邵谦体力虚耗,有些难以支撑,但依旧是寸步不离景秀,挡住刀剑。
曾九远远看到邵谦在刀光剑影中的矫健雄姿,目露欣羡,战场上的战神,果然不同凡响。
他微微一笑,提高音道:“挟持六小姐。”
所有人听令,飞身向草地上躺着的景秀攻击。
邵谦一把将景秀搂在怀里,见她如此还不醒来,不知是哪里受了伤?手中短刀与十来人抵挡,几个回合后,邵谦肩膀上略有血迹斑驳。
曾九凝眉,邵谦能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凭的是他这股拼劲与顽强意志,无坚不摧,倘若再以寡敌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委实不妥。
念头一闪,不由及时高声道:“六小姐中了毒,才迟迟不醒,再不救治,只怕有危险。邵大人还是速速放开她,我会救她醒来,保证性命无忧。”
听了这袭话,邵谦一边奋战到底,一边将手搭在景秀细腕上,脉象虚弱,再看靠在肩膀上的她面色透白,他动作渐渐停下来。
“都住手。”曾九适时令道。
所有人停止了动作。
曾九走到邵谦面前道:“六小姐遭不白之冤,被傅氏族人在宗祠动用家法,此时宗祠着火,都以为她葬身火海,但过了今晚,待天亮后,有官兵来查访,就能查出她已逃出生天。那时她再不清醒,于她不利。”
简明扼要的道理,邵谦自然明白。
但,他并不放心把景秀交给曾九,还有那人。
面色瞬时硬冷道:“她中了何毒,我自有办法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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