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暴起(1 / 2)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正在打坐的青玄睁开眼,吴承恩招呼了一声玉兔姑娘后已经走到了客房门口。
门扉尽开,出现的却是一脸焦急的李晋。看到他的脸,联想到近日的不断敷衍,吴承恩便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小姐马上就来。”李晋喘着气,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时间紧迫,他开门见山,没给吴承恩挤兑自己的机会。
吴承恩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许:李棠总算是要来了。
“进来坐坐?青玄,倒杯茶……”吴承恩让开门口,示意李晋大可以一并叙旧。
李晋却只是摆手,眼神有点飘忽:“不是那么简单。我是下人,一会儿还要忙别的。吴承恩啊吴承恩,你知道我素来讨厌你;但是求你,一会儿千万别惹事!记住,任何、任何憋屈都给我忍着!”
一番话,没头没脑。吴承恩皱眉刚要细问,李晋却已经一个闪身离了门口。
“他慌什么?”吴承恩有些不解,转身对青玄问道。
青玄细细琢磨了一番李晋的话,却也没有什么眉目。但他最终还是劝道:“李晋刻意前来提醒,自有他的道理。看来一会儿定是有所变数。总之,你答应我,万事要忍。”
其实,即便李晋不来,青玄也是这个心思。毕竟目前他们三人身在李家,有所唐突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吴承恩撇撇嘴,勉强点头,口里嘟囔道“定是李晋知道我要同李棠说道说道杏花的事情,怕我刁难他家小姐”。说归说,但是吴承恩却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李棠发脾气,而且始终心怀侥幸:多半蝗虫精这件事情,李棠并不知晓吧?否则凭她与杏花之间的情谊,怎可能容得下那卷帘的手下?
吴承恩还在走来走去胡思乱想,青玄却皱了皱眉,走到窗户边上张望。几股即便刻意隐藏、但是却无比巨大的气出现在了不远处。联想到刚才李晋的提醒,青玄不得不防。
果然,不消片刻,门外已经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响,足有四五人之多。青玄放眼一望,也是有些惊讶。
这一行人能同时出现,着实有些唐突。
领路之人白发苍苍手捧宝塔,正是执金吾的大当家李靖;只是他现在一脸愁容,精气神更是萎靡不振。而他身边,则贴身跟着一个面色凌厉的小个子,双眼也是瞪视着周边一切;此人,便是百妖口中的“小矮子袁天罡”,身居执金吾二当家。
至于旁边三人,则是另一副神态。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身着白衣红裙、腰携唐刀的李棠。但见她面如百花降世,左手依旧是看似不经意间搭放在刀柄上,脚步却带着几分急切。而她身后,则跟着一金、一黑两个身影。金色的身影,正是那无所事事、天天闲逛的苏钵剌尼,看他面色不像是来参加百妖大会的,反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而黑色身影,则是一脸哭丧的大器,他脑袋扎得最低,恨不得钻进地里一般沮丧。
老者本是打算带大器和袁天罡来见吴承恩,为何忽然间变成了这个阵容?
半个时辰前,李晋得了指令,老者要他寻来大器和袁天罡一并去客房会客。李晋心说不好,思来想去,还是先通知了二当家这件事。随即,李晋便去了李棠的房间,只是问“小姐有没有见到大器?老爷子要找他和二当家去咱家客房”。
李棠何其聪明,听闻老者竟然要喊如此重要的人物,又并非前往登天塔,便一定是有其他客人。于是李棠张嘴问道:“客房里的,可是吴承恩与青玄?”
李晋只是摇头,说:“不知。”
说完,李晋便去通知大器了。
没有否定……李棠明白,这是李晋故意来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于是李棠当即拎起唐刀挑开了窗户,从窗口跃了出去,直奔客房。
果然,没走多久,便迎面遇上了老者、袁天罡和大器三人。与三人周旋的,竟然还有那苏钵剌尼——李家三大战力忽然齐聚,傻子也能感觉到不同寻常。苏钵剌尼发现这一情况后,连招呼都没有同自己两位哥哥打,便飞了过来,只求凑个热闹。看到李棠出现,老者便知道事情不好办了,只得面带愁容同大小姐打了招呼。
李棠何等身份,自然是轰不得的。
而那苏老三,压根是轰不走的。
这一路上,原本气势汹汹的三个执金吾,已经被李棠数落得狗血淋头。
“我那朋友来了,若是哥哥的意思,你们瞒着也便瞒着;现在杀气腾腾去找他们,是想作何?”李棠虽然语气平静,内里却听得出脾气。
一旁的苏钵剌尼煽风点火:“就是的,我家哥哥也是,在外面结交朋友还得他们同意,管得也太宽了。李小姐,我懂你。”
“你闭嘴!”李棠却并不领情。与之前在花园时见到苏钵剌尼不同;彼时,那是李家与狮驼国之间的会面,李棠自然是温文尔雅,一副大家闺秀的举止。而此时,李棠只是李家大小姐,自然是懒得对苏钵剌尼客气。
那袁天罡虽然脸色奇差,却依旧不敢顶嘴。除了老者苦笑着和稀泥外,大器更是点头哈腰声声附和。
“大器你也是!”大器不出声还好,稍作动静,李棠便调转了矛头:“一天到晚不好好看山,满脑子就是喝酒耍钱。”
“小姐说得对!”大器急忙开口,脑袋扎得更低了:“以后,我争取不喝酒了。”
眼见客房就在眼前,老者略一思忖,还是抬手拦住了李棠去路。
“小姐,你那‘朋友’,身份还有待商榷……”老者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金翅大鹏,不想把话说透。狮驼国三雄,自然是不得不防。
“怎得,是不是有人说他俩之中有一个是齐天?”苏钵剌尼倒是大大咧咧,一语道破了老者心机。老者不置可否,苏钵剌尼上前拍了拍老者肩头,笑着说道:“老爷子你想多了!莫不是当时吴承恩打你家执金吾时,你看到了他写的字?巧合罢了!假的,假的。你想啊,若是他俩有一人是齐天,而齐天又不在李家的话,我哥哥也犯不着这么小心谨慎了。我啊,早就试探过了。”
一番无心之言,让老者的表情更为难了。
“把手松开!”看着与老者勾肩搭背的苏钵剌尼,袁天罡终是忍不住喝了一声。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苏钵剌尼倒是听话,急忙跳开,耸了耸肩:“不和你争,你是狗脾气。”
“老爷子,实话与我说:你也是担心这事?”李棠听到这里,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者只是眉头紧皱,一语不发。
“说过多少次了,齐天自是在咱李家。”李棠打断了老者的话语,开口说道:“若是咱家执金吾都将流言蜚语如此狼狈猜疑,外界岂不是更要将谎言坐实,甚至叫眼前的苏公子看了笑话?既然苏公子的话你们也信不过,那我今日便用咱李家的法宝探个究竟!青玄和吴承恩的身份,一试便知!”
此话一出,老者自是一惊,只是摆手说不可;万一的万一,那人真的是齐天……
“试一试!”苏钵剌尼闪身上前,替李棠打开了老者拦着的去路。李家的法宝,一试便知?这便倒是让人好奇了……
没几步之后,众人便已经到了客房前面。李棠敲也不敲,径自抬手推开了门。
“吴承恩!你出来!”李棠进来之后先是毫不客气招呼一声,这才瞥见除了吴承恩青玄外,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姑娘,此刻正慌忙起身,迟疑地看着自己。
哟……李棠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快要气得拔刀:怪不得这吴承恩来了李家却不着急找自己,原来是身边有个漂亮姑娘陪着解闷啊……枉费我担心执金吾要刁难你,急冲冲赶过来救你。你倒好,躲在这客房里逍遥自在……
“李棠?”吴承恩看到门口的李棠,顿时一脸惊喜。半年未见,久别重逢,自然暂时将万蝗一事抛于脑后。他急忙起身,朝着李棠跑去,嘴里说道:“你……哦不对,你们怎么才来?”
一番话吞了又吐,主要是吴承恩觉得有些奇怪:他自是知道李棠大小姐身份,李棠如今带这么多人来充阵仗有何意义?
没人说话,一时间门里门外双方竟成了些许对峙之势。
只有站在最后的大器面露焦急,悄悄手舞足蹈,想要引吴承恩注意。吴承恩虽然没有注意到,倒是青玄抬眼望了望大器。大器急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用以提醒恩公:眼下绝对凶险,万万不可大意。
“人在这儿,宝贝呢?”躲在门外未曾露脸的苏钵剌尼小声提醒李棠,言语之中满是期待。
李棠瞪了吴承恩一眼,随后从袖口里略一摸索,用两根手指掏出了一截嫩枝。这截嫩枝见了阳光,瞬时间便开花结果,短短一瞬,便已经化作了一枚散发着有人甜气的粉红蟠桃。
此举一出,刚才还愁眉苦脸的三个执金吾气势截然不同,各自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怎么又是桃子?吴承恩有些迟疑,还是接了下来。怎得,自己久未出门,现在世间风行见面吃桃吗?
老者警惕地瞥了旁边的青玄一眼,却见他并无什么反应。
“好吃。”吴承恩拿着桃子,忍不住还是啃了一口,随即面露满足,三两口便吃完了作数。
大器和老者总算是松了口气。李棠转身,并不理会一脸不解的吴承恩,只是看了那老者一眼。
“老朽老眼昏花,看错了。”老者知道李棠想说什么,开口致歉。
“看到结果,诸位放心了?”李棠自信满满:“咱李家最权威的测试,他们过了。”
只有那外面偷看的苏钵剌尼目瞪口呆,进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这桃子就是那所谓李家法宝?与自己之前的试探到底有什么区别……分明是五十步笑百步啊李棠小姐!
扫兴的苏钵剌尼兴趣全无,下一刻,人已经不在了。
“你好大的架子,我们千里赶路,你却避而不见,现在才露脸。”一向简单的吴承恩不再理会刚才变故,只是略带责怪对李棠开口。
李棠自然是委屈满腹,刚才本想着开口解释,眼下被这吴承恩一激,登时杏眼圆瞪:“倒是没请教吴公子,这位姑娘是?”
“你说玉兔姑娘?”吴承恩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还没介绍玉兔,抬手便说道:“这是玉兔姑娘,乃二十八……”
“李棠小姐,许久不见。”青玄开口,打断了嘴没有把门的吴承恩。吴承恩也突然醒悟,急忙闭嘴:在李家,说玉兔姑娘是二十八宿,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么。
“二十八什么?”李棠却不依不饶,开口追问。吴承恩含糊几句,挤眉弄眼,想要暗示李棠;没想到,李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声点!”
“你家执金吾,南疆的有一个……”吴承恩开口换了话题,语无伦次。
“什么南疆北疆,你还敢顶嘴?”李棠直接打断了吴承恩的控诉。
一时间吴承恩瞠目结舌,万没想到短短几句话,便被李棠占尽了上风,做错的反倒像是自己。
李棠捏住唐刀刀柄,对身后三位执金吾说道:“老爷子没事了。你们去忙,我要与我这几位朋友好好‘叙叙旧’。”
“小姐莫急,莫急。”老者素知自家小姐脾气如何,急忙扶住了李棠的双肩,生怕李棠乱来。
但是小姐命令又不能不从……但就这么一走了之?李棠身后的老者和袁天罡对视一眼,袁天罡忽然不请自入,去桌边倒了一杯茶端在了手里。
“放开我!”李棠说着,忽然间眼皮沉了些许,语气也不如刚才凌厉。一股温流困乏席卷全身,李棠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怎么了?吴承恩与玉兔互相看看,对李棠这番突然的困顿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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