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舞女织云六(2 / 2)
宋可遇不解道:“你为什么不见花姐,而花姐即使见不到你,又为什么不让人给你传个信儿?”
“我......我和花姐商量过,为了赚钱,不让舞厅知道我生过孩子。我不见花姐是因为......因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那时染上了烟瘾,已经几个月没有给花姐寄钱,所以不敢见花姐。”
宋可遇沉默了,织云激动的跪身去摇宋可遇的膝盖,仰头追随着他的眼睛,急于陈情道:“宋秘书,你也看不起我吗?你也觉得我不配做人母亲,甚至不配做人吗?我没有的,我吸大烟是被迫的!那时我因为早年间寒冬腊月常在井水里洗衣,得了风湿,阴天下雨就剧痛难忍,舞厅的副经理便悄悄给我一些大烟膏服了止痛,谁想一来二去就成了瘾。我没脸见花姐,也没钱买烟膏,好几次想寻死,就是......花姐为了小铃铛来找我的那个时候。后来......后来副经理不知怎么晓得了我有个儿子,就劝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劝我为了孩子‘下海’,富余的钱还能拿来抽大烟。我就......我就鬼迷了心窍了。”
“诶!”冉不秋站起身来,“你可别冤枉了鬼,是你自己软弱,一切因果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大人!”织云怯怯的向冉不秋望去,“大人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宋可遇不解。
“我不知道。”冉不秋背过身去,走向窗边,“我没那个闲工夫去瞧你的生死簿,不过既然你这样讲,想来是少不了让那个死心眼儿的人白忙活一场了。”
织云显然松了一口气,宋可遇懒得去理冉不秋的阴阳怪气,只捡着自己最疑惑的事问:“那吕妩说的遗物又是什么?是不是时间久了,你记不清楚了?”
织云举手发誓道:“我死时除了一身衣裳,什么都没有了——那副经理除了偶尔供给我一点烟膏,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我哪来的什么遗物!宋秘书,我发誓。”
一切似乎又陷入了僵局,宋可遇在脑中梳理着这一天来获取的信息,半晌又不无伤感的喟叹一番:乱世中,人命如浮萍,能生在和平年代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第二天,吕妩如约来和宋可遇他们会合,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礼貌适时的和宋可遇聊几句天,或帮着导一下航,十分贴心。
“我的研究方向是近代史,尤其是滨城的近代史,以后这方面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探讨啊。”吕妩对宋可遇的印象很好,笑着说。
“那敢情好,我以前还做过一点这方面搭边的工作,”宋可遇险些说漏嘴,清了一下喉咙,“果然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气质特别出众,学文史的女孩子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吕妩叫他夸的有些脸红,不过也不扭捏,“你再说我都要相信了,哈哈,你呢,从事什么工作?”
“我?”宋可遇略无语,“我在千世集团工作。”
“那你肯定也是很优秀的人啊。”吕妩笑眯眯的,参杂着恰到好处的打趣。
两人一来一往的聊天,冲散了一些织云的愁云惨淡,当吕妩引着他们进了公墓园,到达小铃铛的墓碑前,织云已经不那么难以自持了。
墓碑四周整洁肃穆,吕妩和宋可遇各献上了一束鲜花。
吕妩另拿一束鲜花走向旁边轻声道:“这座就是我太姥姥的墓碑了,她生前对小铃铛满怀愧疚,希望死后自己也能庇佑在小铃铛身边。”说完悄悄退后几步到宋可遇身边,“我搭客运车回去了,你们慢慢凭吊吧。”她微弯了下嘴角,“回市里以后,你还会联系我吧?”
她恬淡的笑像春日午后攀援在红砖墙上青翠的藤蔓,让人说不出的舒适温暖。她看到宋可遇诚挚的点点头,就独自转身离开了。
宋可遇转回身去看织云,见她孤零零的站立在小铃铛与花姐的墓碑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宋可遇叹口气,掏出包里准备好的毛巾,自己拿一条,递给织云一条,“你去擦擦小铃铛的墓碑吧,我替你去擦花姐的。”
织云摇摇头,“还是我来擦花姐的吧,她生生死死都不忘顾看我的小铃铛,我实在亏欠她太多了。”
宋可遇蹲身擦着花岗岩的墓碑,突然好奇道:“你一直在等你儿子的魂魄,等了89年,这期间,就没有碰到花姐吗?”
织云闻言更显愧疚,“我并不知道后来的这些事,只留意着小铃铛,没顾上去看旁人。”
这原本也无从指责,宋可遇不想站在道德高点去指责织云,显然她本身的际遇已经足够可怜,可他还是疑惑不解道:“可是小铃铛既然埋葬在这里,为什么会没有了魂魄呢?他......不对啊!”
宋可遇猛然站起身,拉着织云站到小铃铛的墓碑前,“你看!这上面的生卒年月。”
“啊!”织云细看之后也惊呼起来,“这不对!按照上面写的,我儿子在我死后三个月就不在了,可是大人查了生死簿,小铃铛他8岁才没的,这中间差了整整3年!”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宋可遇与织云都振奋起来,织云瞪着宋可遇急切的问:“宋秘书,我们该怎么办?”
“这......”宋可遇挠挠头踟蹰起来。
一声充满轻蔑的叹息随着冉不秋略微浮起的淡紫色神识一同发出,只见他充满鄙视的摇摇头,“怎么办?把墓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还能找找那莫名其妙的‘遗物’,也许它就是关键。那个叫吕妩的人说话时,你们两个是都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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