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撒野 第3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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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江野干咳一声,狡辩道:“上次出差刚好路过,就顺路拜访一下。”他说着顿了顿,问林蒹,“我们这种小公司想见魏总约都约不到,他怎么突然上门了?”

“明知故问。”林蒹不耐烦地说,掉头往厂里走。其实她知道人是岑楼给招惹来的,可一想到最近跟岑楼的不愉快她心里就烦得慌。压根不想多提。

谈江野当然知道,刚才多此一问也只是想看看林蒹的反应。现在一看她这个不耐烦的神色,他估摸着她和岑楼多半出点了问题,心里顿时一喜,想来个趁热打铁啊不对,是火上浇油。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让人走了,不得请吃个晚饭啊?”他跟在林蒹后面问。

林蒹回头,目光不善。

谈江野一看她表情不对,赶忙见好就收主动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呢,我那边现在又搞了个新业务。”

见他开始谈工作,林蒹终于有耐心听下去了。谈江野录像带本来就卖得好,考察的时候又发现了游戏机跟游戏卡带这个快速增长的市场,马上找人去谈代售。仅仅试营了一个月,收益就证明了他选择没错。

“现在彩电也越来越普及,这玩意连上电视机就能玩。我看以后几年都不用愁销路。”谈江野美滋滋地跟她说,“你不是说现在规模小了想再扩张吗?我看了一个厂房,租金不贵,新增的产线可以放在那边。”

林蒹想了想,摇头:“先不要,再投钱万一出点闪失我怕现金流出问题。”

魏老板来转了一趟,她虽然没摸清楚他的来意,但心里总归有些不安,虽然魏老板今天临走前态度还算友好,可如果岑楼真的想要她放弃做生意回学校读书,让他的舅舅出手收购他们公司呢?照理说,岑楼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十分君子,她本不该报以小人之心。可是既然岑楼能不跟她打招呼就引来魏舅舅,谁知道背后还埋着什么意外?生意场上怕就怕万一。

“你为什么担心现金流出问题?跟今天来这个魏总有关?”谈江野跟她太熟了,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已经从她表情和话语里推测出了个模糊的轮廓。“你们吵架了,姓岑的仗着家里有钱欺负你?”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林蒹一看谈江野眉头皱起,生怕他惹事,赶紧解释,“岑楼不是那样的人。”

“没事你能突然担心现金流?”谈江野追问。

林蒹沉吟片刻,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得去找岑楼把话问清楚。走之前,她诚恳地对谈江野说:“我跟岑楼是出现了一点小分歧,但我会好好解决,不会危及到公司。放心吧。”她说完,先给岑楼去了个电话,一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就出了门。

谈江野在办公室目睹整个过程,憋屈得挠头,他是担心公司吗?他是在担心她啊!

盐港的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即使到了傍晚气温也没降,只是太阳不如白天那么烤人,在室外待着能舒服一点。岑楼坐在电话亭边的长椅上,长椅被晒了一整天,坐着都烤人。岑楼却仿佛感觉不到。定定地坐在长椅上出神。

刚才,他在办公室一共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二舅的,一个是林蒹的。

“我去她公司看过了,你那女朋友年龄不大,野心不小啊,肯定不会肯让投资人左右她公司。不过嘛,入股不行还有收购这条路,她公司有潜力,就是成立时间短,还太嫩了,就算以后能长成参天大树,但现在还是个树苗,一拗就断。”

“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打电话。你妈这么多年第一次求我点事我肯定得给办妥了。”

“不过你想好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姑娘是个脾气硬的,闹不好就是情人变仇人。你到时候可别来怪舅舅。”

这是二舅的话。

“岑楼,你在学校老地方等我,我找你有事。很急,不见不散!”

这是林蒹的话。

岑楼接完两个电话后,没有去林蒹说的老地方等她,而是在学校里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在电话亭附近那张烫人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半小时,仿佛被焊在那里了一样。

按照理智,他肯定不能同意二舅的方案。摧毁一个人的羽翼,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这是变态,不是爱。他当然不能这么对自己爱的人。

可理智背后还藏着另一个声音,它像恶魔一样在他耳边低语:她怎么爱她的事业,你永远不会成为她的第一选择。被抛弃过一次还不够,还想再被抛弃第二次吗?

岑楼本来还能反驳它,林蒹跟他情投意合,根本没理由离开他。可那次谈崩之后,两人连日的冷战让他反驳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难道林蒹跟谈江野之前毫无感情吗?他看未必。可他们领证了三年林蒹要离婚还不是离了?他又凭什么能保证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他确实想将林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他能给她铺一条轻松的坦途,能一辈子精心呵护她。可如果这么做的代价是折断她的羽翼,践踏她过往的努力呢?他真的舍得吗?

岑楼终于站了起来,拨通的舅舅电话。等放下电话时,他感受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一转头,林蒹正向他疾步走来。

第58章 要不起 仿佛是岑楼予她的甜蜜,丝毫经……

“你怎么跑这里打电话, 我找你半天了!”林蒹还没走到他跟前就着急地说,声音带着点火气,“不是说好老地方等着吗?”

“想起来有个电话要打。”岑楼看着她因为赶路而显得红扑扑的脸, 还有额角挂着的汗珠,随手掏出手帕要给她擦汗。

“不用。”林蒹抬手擦了把汗,直奔主题, “我问你个事。你舅舅突然跑我那去,是你找他去的?”

“嗯。”岑楼没否认。

林蒹眉头一皱, 她来的时候就不太高兴, 现在找了半天人心里更是憋着股火。可对着岑楼平静的脸, 她又觉得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他了呢?于是稍稍放软了语气问:“你舅舅来是干嘛的?替你妈相看我?还是……评估我公司?”

她打心底里希望岑楼说是前者, 可惜岑楼静默两秒后说:“都有。”

“你还想让你妈的人入股我公司架空我?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公司再小再破我也不会把它卖给别人!”林蒹说着忽然又想到另外的可能性, 心里顿时警铃大震,“你该不会想叫你舅舅收购我公司吧?”

“如果, 我说是呢。”岑楼的声音温和。

但就这么平静无澜的几个字,却听得林蒹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 脑子甚至空白了两秒。“你没这么做吧?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她焦急地问,感情上她不愿相信岑楼会枉顾她意志一意孤行, 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故意逗她的蛛丝马迹来。可理智又告诉她, 岑楼让他舅来她公司也没有跟她打招呼。

岑楼只是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林蒹咬了咬嘴唇, 盯着他,声音都变得暗哑:“那我会恨你一辈子。”

那个“恨”字她咬得很重, 岑楼镜片后的目光都跟着抖了抖。他喉头滚动,闷声道:“我没有。”虽然内心那个声音没有停止叫嚣,可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给舅舅的回答是两个字:算了。

听他这么说,林蒹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才终于松了下来。这时候, 她才发觉自己后背都叫冷汗湿透了,大热天里风一吹居然还能感觉到凉意。她在学校里找了半天人,刚才又惊吓了一番,此时松懈下来自觉有些腿软,也不顾旁边长椅烫人,就一屁股坐下了。

“岑楼。”她弯腰捏了捏有些酸胀的脚踝,又抬头问他,“你不用想方设法试探我了。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也不想挤进你们文化人的圈子。可是这跟我喜欢你不冲突。世界上那么多情侣,没有几个做着相同的工作,为什么你就非要让我按照你的意愿发展?”

岑楼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循循善诱的模样:“因为我担心你。商场上鱼龙混杂,你再被人算计怎么办?又或者以后你公司经营出问题了呢?我不是咒你,只是这些事情都有一定概率,我虽然没在企业工作过,但也听过很多因为经营不善导致负债累累的故事。你公司现在规模小,想要全身而退我还可以帮你,再发展下去我怕我没那个能力给你兜底。”

“可我不需要啊。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负责。”林蒹说着,又觉得岑楼如今说话的口气有点似曾相识,似乎提离婚时谈江野也是这个口吻,总觉得她是受了别人诱惑,走了“歪路”,需要他来保护和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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