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狡兔三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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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州。

杨德利在田间干活。

“张使君可曾横征暴敛?”

一家子三个男人都在田里,闻言老大摇头,“张使君从不曾横征暴敛,对咱百姓好得很。”

老二杵着锄头看看日头,“杨御史来这里可是要查张使君?”

呵呵!

杨德利笑了笑。

一家三兄弟都横眉冷眼,老大把锄头抢过来,不满的道:“张使君这般好的官,你们也要陷害他?你去问问相州的百姓,有谁反对张使君?你等这是无事找事。”

杨德利灰溜溜的上了田坎,看着这沃野一片,不禁心旷神怡。

“归根结底还是田地好啊!”

杨德利对土地是真的有感情,见到一个小吏搓手,就皱眉道:“搓什么?难道臭?”

小吏尴尬的道:“杨御史,这土不干净呢!”

杨德利大怒,“这天下最干净的便是土,土生万物以养人,你说土不干净,那土里长出来的粮食果子如何干净?”

他呵斥了小吏一通,有快马来了,是随行的官员王焕。

王焕的脸被晒的发红,下马后急匆匆的过来,“杨御史,张使君已经知道了你弹劾他的消息,正在赶来。”

这里是相州州治安阳县的城外。

杨德利楞了一下,旋即板着脸,“知道了又如何?他那独子张向宝在安阳县中飞扬跋扈,花钱如流水,哪来的钱?”

王焕揉揉被晒得冒汗的大鼻头,苦笑,“可咱们没证据。另外张使君已经把张向宝弄在了府中不给出门……”

“查!”

杨德利怡然不惧。

“张使君来了。”

马蹄声阵阵,一群官吏簇拥着张洪德来了。

张洪德眼神锐利,四十许人,下马的动作矫健的不像话。

“听闻杨御史弹劾老夫贪腐?”

杨德利点头:“你那儿子飞扬跋扈,花钱如流水,我来问你,哪来的钱?”

“哈哈哈哈!”

张洪德大笑了起来,“老夫还以为何事,竟然这样……老夫宦海沉浮多年,家中可不差钱。杨御史你这是无事生非……”

唰!

他的眼神多了凌厉,“老夫在相州为官,与百姓修生养息,于是相州大治。陛下欣赏老夫,于是你等便想把老夫拉下来,无耻!杨德利,老夫告诉你,三日,三日之内老夫要让你滚出相州!”

他上马而去。

途中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轻蔑。

草泥马!

你可以驳斥我,可以呵斥我,但你特娘的不能蔑视我!

杨德利原先在华州和表弟相依为命时,饱受村里人的蔑视和嫌弃。进了长安后,他发誓要活出一个人样来。

做官了,按理该牛逼了吧?

可特娘的还有上官!

还有对手!

杨德利冲着张洪德骂道:“贱狗奴!”

张洪德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跌落马下。

一串乡村俚语的喝骂从杨德利的口中喷吐而出。

口吐芬芳后,他回身发现手下的几个官吏都有些惊讶。

“没见过骂人?”

杨德利上马,“走,进城。”

安阳县县城里,杨德利等人很悲剧的被安排在了一个破旧的宅子里。

恰逢下雨,杨德利躺在床上,嗅着潮湿的气息,听着滴答滴答的漏雨声。

雨越下愈大了,水滴的让人心烦意乱。

“竟然……哎呀!”

雨水滴到了床上,杨德利赶紧爬起来,站在床上查看漏点。

这一夜他就顾着折腾,再也没睡过。

天亮,几个官吏都是黑眼圈。

他们来寻杨德利,却没见到人。

“杨御史?”

“杨御史!”

“别吵!”

杨德利正在屋顶上。

他拿着一块瓦片仔细看着。

瓦片上有崭新的断痕,杨德利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正是自己的床上。

他慢慢的滑下去……

呯!

雨后的瓦面太滑,杨德利一家伙就摔了下去,幸而几个官吏七手八脚的接住了他。

“杨御史,可补好了?”

杨德利摇头,“此事有鬼。”

什么鬼?

众人不解。

杨德利看着屋顶,突然觉得踌躇满志。

“张洪德把张向宝关在家中,这便是欲盖弥彰。接着把咱们弄在这等地方住着,这是泄愤。外面说咱们是来找茬的,所以……”

呯!

一块破瓦片飞了进来。

“贱狗奴,竟敢陷害张使君,不得好死!”

接着是几头菜,还有石头。

杨德利冒着被击中的危险冲了过去,把几头菜给抱起来,看了一眼,欢喜的道:“够咱们吃几顿了。”

呯!

他挨了一石头,摇摇晃晃的,却坚持不肯放下怀中的蔬菜……

呯!

“杨御史?杨御史……”

杨御史被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给打晕了。

醒来后,他第一件事就问,“那些菜没丢吧?”

王焕想哭,“没丢,都在呢。”

这位堪称是抠门的没边的御史此刻正在琢磨事。

“百姓都说他好……可我却觉着不对劲。”

杨德利刚才做了梦,梦到那两户人家在哭诉。

“他们说被逼到破家……张洪德乃是酷吏……贪官……”

“富户破家。”

杨德利猛地坐起来,目光炯炯的道:“那是富户……查富户!”

他脑袋上顶着一个包出了安阳县,可没走多远,后面就发现了盯梢的。

“哈哈哈哈!”

杨德利大喜。

王焕问道:“杨御史这是何故?”

他这阵子被这位抠门御史给祸害的不轻。

杨德利得意的道:“小时候阿耶说,若是屁股上没屎,那你慌什么?张洪德这便是狗急跳墙,看来咱们寻到了他的要害。”

随即众人寻机乔装,消失在相州各处。

杨德利到了一个村子,此刻他风尘仆仆的,就算是来个熟人一时间也认不出来。

“老人家。”

他寻了一户人家,家中就一个老人在门外打盹。

“啥?”

老人抬头,目光茫然。

“老人家,可能给碗水喝吗?”

老人哦了一声,起身,脚步蹒跚的往里去。

这样的老人整日几乎都不动,就是晒太阳,吃饭睡觉……等死。

杨德利从小见过许多这样的人,不动只是因为消耗小,节约粮食。

关键是还能节省鞋子。

老人弄了一碗水来,杨德利接过一饮而尽。

然后他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惬意的叹道:“老人家,村里的日子如何?”

老人大概是没人陪着聊天,所以兴致不错。他摸摸胡须,哎的一声,“这村里的日子啊!自从来了张使君,这日子可就好了不少,村里的孤老也能发些钱粮,这在以往哪能呢!”

这特娘的不对啊!

杨德利闭上眼睛,淡淡的道:“那钱粮……没那么多吧?”

“不少嘞!”

老人扳着手指头数,最后把张洪德定位为能进名宦录的好官。

“可钱粮哪来的?”

富户不法,被抓了好些。

杨德利的神经被触动了。

“富户不法?”

“对。”

旋即杨德利就去走访了那些富户,可一提到张洪德,都摆手不敢说。

最后把杨德利逼急了,从包袱里拿出官服,“耶耶是御史,下来巡查相州的。”

“御史?”

众人看看官服,再看看嘴唇干裂,肌肤黝黑的杨德利。

“御史不能这样吧?看着就是个庄稼汉。”

杨德利拿出了鱼符。

“这是啥尼?”

“看着像是牌子。”

“这是鱼符!”

杨德利解释了一番。

“杨御史……”

噗通,一家老小都跪了。

“求杨御史为我等做主啊!”

……

城中,张洪德得知杨德利等人消失了也不在意。

“老夫进京时,陛下与老夫说了三个时辰,后来更是颇为期许,今年怕是不行,明年老夫定然进长安!”

张洪德踌躇满志。

张向宝却偷偷摸摸的从后面逃了出去。

他一路去了市场里,轻车熟路的寻到了青楼。

旋即就是花花世界。

此刻,杨德利正在步行。

他的马受伤了,在荒郊野岭的地方,被一条蛇咬伤了。

幸而杨德利眼疾手快,下马一刀剁了这条蛇,随后把被咬到的皮肉给削了。

蛇肉不能久放,他生火烤了一下,随即就当做是干粮,吃了两顿。

可烤的蛇肉一言难尽啊!

杨德利牵着马,越来越吃力。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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