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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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他没有家人了,能与陆旭初一起度过春节已经很叫人意外,云西洲不知该作何解释,索性只友好地笑了一下:我先回家了,再见。

他没有家人,可陆旭初是有的。也不知道陆旭初是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才空出一上午的时间出来跟他见面。在万人奔赴团圆的日子,陆旭初孤身出来见他,他却把满心期待的陆旭初一个人丢在了餐厅。

为什么要主动提分手?为什么不再等等?至少要等欢庆的节日氛围散去吧。

云西洲转过身,焦急地赶在红灯倒计时结束前跑到了斑马线边,绿灯一亮,他飞快奔跑着穿过马路,差点与一辆刹车迟了的电动车相撞,他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继续朝刚才的餐厅跑去。

冰冷的空气灌入胃里,喉间似乎带血,云西洲顾不上管,他一路跑到餐厅门口,一把拉开了门。门口的侍者说着欢迎光临,请问几位,云西洲耳朵里却像什么都听不见,他径直跑到他们之前坐过的座位。

陆旭初已经离开。

云西洲摸了摸桌子,连热咖啡的余温都已散去。

这样的情节仿佛在这家餐厅上演了很多遍,侍者很快走了过来,凭借记忆告诉他:您回来是找刚才坐在窗边的男生吗?五分钟前他刚走,请问您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他那里了吗?

云西洲耳膜在震,一时有些听不清她的话,他迷茫道:什么?

侍者耐心地重复道:请问您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他那里了?所以这么着急?

不是,云西洲下意识出声,他转过身,还没迈出一步就又改了口,是,确实有很重要的东西丢了。

是什么东西呢?我们这边有刚才那位陆先生的电话,您需要的话

云西洲轻声打断她:不用了,谢谢。

云西洲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让餐厅里的陌生人看得都有些担心。他往前走出几步,忽然像活过来一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往下滑,他很快翻到了一个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对方似乎在忙,第一遍无人接听。

云西洲打第二遍,才有个懒洋洋的声音接了,还带着被吵醒的不爽快:喂?是谁?

云西洲小声说:陆总,是我。

陆济君反应了一下,睁开眼看了看手机,确认没看错,他还是不敢相信:小美阿洲啊,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云西洲说:打扰您休息了。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哦?什么忙?

云西洲缓慢又诚恳地道:阿初现在的心情应该不怎么好,本来我想找他的几个朋友,但我不知道如何联系他们。如果他打电话找你,麻烦陆总多陪陪他,我不是很方便给他打电话了。

陆济君立刻就猜出来了:你们分手了?是家里老头搞的吧?他就爱搞这一套,口口声声说崇尚自由、求同存异,却不肯把自由给他的两个儿子。

也不全是他,云西洲低声道,是我先提的。

陆济君顿了顿才嗯一声:我猜到了,之前听说你们谈恋爱,我就知道不会长久,但私心还是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能让老头看看,他眼里的年轻人也不是能被随随便便压弯了腰的。

对不起。云西洲说。

你不用跟我道歉,陆济君笑了一下,也别把这件事看得太重,我当年就是一直钻牛角尖,让他和我都过得不舒坦,后来反倒是我的初恋男友劝我放下,过了十多年,我也早就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

陆济君过了那么久才想通的道理,云西洲一时还难以接受,他坐在了路边长椅上,忽然问了一个问题:陆总,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为了反抗父母的意志,再也不与他们打交道,可还是怕在乎的人被威胁伤害,所以连正经的恋爱都不敢谈,这样的生活,可以让人喜欢吗?

陆济君又笑了一下:你们就是还小,等再过个几年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什么喜欢不喜欢,喜欢能让你们过好日子吗?以后你就会知道,人生没有别的,就是不断错过、不停遗憾、忍受你不喜欢的和习惯你所拥有的。谁都想得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但世上有几个人能如愿?有些人看起来幸福,也是妥协过后的结果,人常说知足常乐,就是这个道理。阿洲,这些话我说给陆旭初,他未必会听,但你应该能懂。

云西洲不想懂,可是从这番话里得到了微小的安慰,他迟疑地开口:所以我也不是完全做错了,对吧?

当然,陆济君语气肯定,长痛不如短痛,陆旭初可能一时想不开,但日后他会看明白的。

谢谢。

行了,你放心,我这个弟弟我了解,他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找点刺激的项目做就能放下了,陆济君故作轻松,语气里还是透出了隐隐的着急跟关心,我给他打个电话。

联系到他的话,可不可以给我发条短信。

行。你在外面吗?大过年的,你也快点回家吧。

嗯。

云西洲放下手机,手已经冻僵了,但他仿佛察觉不到。耳边没了认识的人的声音,他猛地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变成了黑白默片,车和人都从他面前匆匆而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是什么都没留下。

他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小世界里,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眼前黑了下去,不远处在放着一部搞笑电影,电影很快就放映结束,放映厅里灯光大亮,他往左一瞧,看到有个人仰着头、靠着椅背在睡觉。

对方脸上盖着一顶鸭舌帽,看不到脸,但他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熟悉,他低下身,摘掉那人脸上的鸭舌帽,顿时,一张帅气逼人的脸露了出来,可是对方还是没有醒,深深地皱着眉,似乎做了不好的梦。

他的心脏随之变得很痛,便将手放到对方肩膀上面,轻轻晃了几下,喊道:同学,同学?

他的声音跟来自空中某处的另一道声音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同学,同学?醒一醒,在大街上都能睡着,昨晚不会是背着父母,到网吧通宵打游戏去了吧?

云西洲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提着一箱牛奶的大姐,对方另一只手里还提了个帆布购物袋,里面装了几个土豆和一把芹菜,见他醒来,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快回家吧,就算是跟父母吵了架,也不能在新春佳节跑出来挨冻,你父母该有多担心呐。

云西洲反应了几秒,说:谢谢。

不用客气,大姐很热情,这箱牛奶你拿着,本来我想买给家里小孩喝的,刚才女儿打电话说今年在国外不回来了。

云西洲连忙站起来推拒道:不用了,谢谢您,我很快就回家了。

大姐坚持要把牛奶给他:我跟家里老伴儿都喝不了牛奶,一喝就要拉肚子的。

云西洲说:可能是乳糖不耐受,你们俩可以买豆奶喝。

是的是的,我们一直喝豆奶,那这个给你吧,就当是阿姨过年做件好事,为国外的女儿和外孙积点福德。

盛情难却,云西洲只好接了过来,他不停地道谢,一直目送大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心底的压抑因为陌生人的善意缓和了一点,云西洲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也有了点力气,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提着那箱牛奶往地铁站走去。

拐角处,大姐对面前的男人说:牛奶已经给他了,你是他哥哥吧?其实我看那个小孩长得乖,人也好说话的,你们做家人的可以敞开心扉聊聊天,我走了。

萧闻砚拦了一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红包交给她:谢谢您帮这个忙。

大姐直摆手,她不肯要:我就希望在国外,我的女儿也能得到陌生人的帮忙。平平安安的。我看你弟弟情绪好一些了,正往那边走呢,你快追过去吧,现在的孩子野了,不接电话就找不见人的。

他应该不想见我,我再想想办法。萧闻砚说着话,偷偷将红包放进了大姐拎着的购物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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