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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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亮还有整整八个小时。

夏油杰生得一副菩萨长相,浅而端正的眉骨,细长的眼窝, 深紫色的瞳孔, 平日里的做派更是端得远离世俗, 浑身沾染着檀香与药香, 盘星教的地址位于深山之中, 他也一同远离尘嚣, 修身养性,夏油杰在权贵眼里风评极好,高不可攀, 活脱脱一位来人世间救苦救难的高人修士

以至于很多人有时候会忘了, 夏油杰是一位货真价实、杀人如麻的极恶诅咒师, 普通人死在他面前, 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久居深山只是因为山里能够远离猴子, 宽袖僧袍与五条袈裟都不过是敛财杀人的道具, 口称佛法却饲养着咒灵, 他不爱别人违抗他, 行事更是有种神经质的独断专行。

而太宰治的却是个恶劣而又疯狂的人,他乐于直接撕下伪装者的假面, 用言语精准地戳中对方内心深处的脓包,一个连对活着毫无**的人,行事只要有趣就足够了, 至于后果如何他完全无所谓。

明明夏油杰之前还言笑晏晏地劝太宰治活久一点, 也无微不至得像个完美情人, 而此刻太宰治浑身疼痛, 发烧已经烧到危险的地步, 继续下去,很可能给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夏油杰却一改之前的做派,端坐在窗旁,漫不经心地望着屋外的夜色,时不时用小钳拨弄一下身前的炭火,好让茶壶中的水沸腾得更厉害一点。

明晃晃的警告。

要喝水吗,太宰大人?

太宰治勉强维持着神志,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估计只要他现在开口,夏油杰就能给他灌一壶开水下肚,他对死是不在乎,但无故受伤或是落下残疾,那就远超他的容忍限度了。

太宰治裹着被子,又缓了一会,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些晕红,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他喘了两口气,前倾身体,去够枕头旁的那只老式手机。

唰。

推拉式木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五条悟一只手撑着门:夏目君拜托几个小妖怪送了一只一夜酒杯,任何酒倒进去都会成为不可思议的佳酿,我想你应该喜欢你怎么了?

震撼五条悟一整年。

他下意识地看向布偶猫,结果布偶猫喵了一声,直接转过头,从窗户上跳出去了,一点犹豫都没有,五条悟也没在意,走到太宰治跟前,十分不熟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诶

他新奇地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咒术师各个身体素质比大猩猩还好,他当年被咒具刺穿脑袋,一分钟后就能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重新战斗,他的学生就算缺胳膊少腿,拎到家入硝子那里过一遍反转术式,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反正普通人生病的场面,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接触。

不小心掉进了海里。太宰哑着嗓子,神情不变:差点被淹死了,然后被渔民打捞了上来。

五条悟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啊,怪不得你身上的束缚又变强了,如果下次准备自杀的话,记得来拜托老师杀掉你。

白发男人睁着那双剔透的蓝眼睛,粗粗地打量了他一遍:这种情况反转术式对你没用,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太宰治一口拒绝:五条老师,我要喝水。

他对医院这种地方可谓是深恶痛绝,但凡去医院都是因为失去了意识,其他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强行将他送了进去,后来森鸥外也不得不退让一步,为afia请了一堆私人医生随时就诊。

五条悟顿了顿,微微挑了下眉。

自从高专时期夏油杰搞了那么一出叛逃,他就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挺敏感的,只是通常他选择不去深究,毕竟他身边的咒术师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正常,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关注,就算是五条悟也没那么多精力。

但太宰治

像是跳了次海,直接把距离感跳没了?他不确定地想了想。

这还是太宰治第一次张口明明白白地向他索要些什么,在此之前要么是他故意引着对方开口,要么是对方弯弯绕绕地让他主动退让,自动产生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但现在

他越想越觉得微妙。

就像怎么也养不熟的猫,有一天主动跑过来蹭了蹭他的下巴?

太宰白着张脸,又催促了一遍:五条老师,我要温水,一点都不能烫的那种。

五条悟的感受一点不错,太宰治的确主动撤去了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但理由绝对不是什么养熟了之类的鬼话。

他对人类一向拒绝于千里之外,但对自己养的狗,就宽松了许多。

对于他这种聪明人,是从来不会怀疑自己计划的可行性的,自从在海里摸到那个未来的五条悟脖子上项圈刻着的名字,他就确定了自己的计划一定毫无失误地完成了。

虽然不清楚自己养的狗为什么突然发疯,但间接得知六年后的自己如愿以偿地自杀成功,对他来说,就是足以抵消一切旧账的天大喜事,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按照计划把这人关起来就好。

而太宰治养狗的方式本来就没有一点距离感。

[脚痒了,狗要给我挠痒痒,想吃荞麦面,就要把做荞麦面的师傅给我绑来,晚上睡觉太冷,就缩在我腿边给我取暖。]

五条悟从出生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照顾人,他废了点功夫,把一杯水在两个杯子里倒来倒去,好不容易才摸着水温大约符合太宰治的要求,结果等他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太宰治已经蹙着眉头,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果然不去医院不行吧。五条悟又按照在电视上看过的方式摸了摸太宰治的脖颈和耳垂:水弄好了。

太宰治抬手揪住五条悟领口的布料:我说了,不去医院。

他只揪了那么一下,手就抖着滑落下去,这点力气对五条悟比猫猫伸爪还小,在免疫系统几乎全线崩溃的情况下,他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都是奇迹。

虽然五条悟多次表示太宰治的体术太差,但这个标准是以咒术师为标准的,就像中原中也说太宰治的体术是afia不入流的水平一样,说到底,即使他看起来再瘦弱,对上一些正常体型的敌人,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把对方一拳砸到墙上,再不济也能踢开。

但眼下他却因为失温后遗症处于无法自控的状态,神经和肌肉根本不听使唤,身体上潜藏的一些毛病顿时爆发出来,尤其是被他使劲折腾过的关节和胃,更是疼得纠成一团。

受伤对太宰治早已是家常便饭,绷带下的情况真假往往对半,他平日里用愉悦的口吻谈论的伤口通常是假的,要是真的受了伤,他反而从来不说一句。

就像太宰治的示弱一样。

他一向不吝啬展示自己的无害孱弱的姿态,还动不动扮演一下小可怜但要是他真的陷入危绝的困境,走投无路,那时候的太宰治才是外界所幻想的港口afia干部应有的模样。

冷酷得令人毛骨悚然。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忽然伸出手,准确地捂住他的腹部,正好是胃的位置。

不同于太宰治终年低于平均线的体温,五条悟的身体温度相较于常人会高一些,而太宰治刚刚从死亡线挣扎回来,现在对热源有种本能地渴求,加上实在是太疼了,以他的意志力也难受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他翻了个身,无意识抱住了什么东西,再蜷缩起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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