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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你当日已然都努力过了。左英久久望着水月镜,深深叹了口气,唏嘘道:倒是无情却有情。

我入你这世界之时,还骂你无心无情。却原来,你的无情道,是这么来的。尝试了种种,却终是于事无补。与其眼睁睁看着自己坚持的全部湮灭,不如从一开始就无动于衷。最起码,没用心,心便不会疼。

虽然是这样,陈知渊被左英得逞,已经没有了半分脾气。只能轻轻望着水月镜,有些恍惚。只那一世我望见的事情皆一一应验,却唯有一件事,一个人,从未出现过。

谁?

陈知渊没说话,只转首遥看着院里的那丛青竹,痴痴道。我当年虽自怨自艾,感叹一切皆是虚无。可却有它时时刻刻陪着我。虽不能语,却总是给我安慰。

当年我明明看到他变成了一个人的,却为何,它连灵识都没有?

左英,你说,草木有心吗?

我不是想贪求什么,亦知道,哪怕他此刻化灵也不会有前世的记忆。陈知渊有些木讷道:我只是觉得太过孤寂罢了。

第77章 飞升

像一片雪,枯落在地上。

叮铃一声,木铃铛的声音像是惊堂木一般拍在月白心上,月白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回了笼,眼里这才清明。

转瞬之间,自己已经离开了水月镜,又身在玉辰宫了,这才发觉陈知渊并不在自己身边。

听雨峰上落了雨,月白走出去的时候,漫天的雨像密织的线。陈知渊站在房檐下,只差一步便要踏在那雨里,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摇曳,挺直的腰背像是山顶上独自伫立的峰,一眼就望尽天涯。

师尊,月白脚步紧了紧,在陈知渊刚要转身的时候猛扑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

你不必安慰我,往事如烟,凡尘岁月,我早已放下了。陈知渊脚下纹丝未动,盯着他濡沐的眼神,拍拍他脑袋,将视线从满峰的烟雨里收回来,垂首怔怔望着他,轻道。

并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在做方才一直想对你做,却不能做的事情。月白仰着头望着他,扁了扁嘴。想到陈知渊的记忆,那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一眨便却看到陈知渊同样在深深望着自己,不由得可惜道:若是能够早些有灵识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陪着你,和你一起经历一切苦厄灾祸,早早告诉你,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月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垂着头格外认真。往事如烟,却让我们遇见,我该谢你。若不是你历经艰难险阻跋涉而来,你可能还是你,我却永远不会是我了。可为了让我化灵罢了,却遭如此劫难,实在是让我心疼到不能自已,恨自己没有早点开窍。

让你化灵,是我的执念,却不是因为爱。陈知渊轻轻勾了勾嘴角,吻了吻他鬓角,认真望他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反而若不是你,我会被困在这方世界,和镜灵缠斗,不死不休。哪怕最后赢了它,也注定因为没有将你化出灵识,失望而归。陈知渊紧紧抱着他,转身为他遮住那满天飘洒的雨,缓缓道。虽然你没能早早地有灵识,却在这方世界里救了我。你一次次为了我倾心努力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了你。

你是不是曾经一直陪着我的那棵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这里,我有了一个可以永永远远和我在一起的人。而这样的你恰巧曾经在我的记忆里早早出现了而已。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未等到海枯石烂,我便有了生死相依。陈知渊拥着他往里走,边说着边为他躲避风吹雨凉。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正经的仙人谁又会害怕被风吹雨打?不过月白没有阻止他,任由他将胳膊放在自己肩头,自己侧着脸朝着陈知渊,唇齿交缠着,交换了一个温柔抚慰的吻。

这也是因为镜灵的意乱情迷吗?月白反搂着陈知渊,边小声吸着气,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不,这是对你情不自禁。陈知渊突然沉沉笑一声,跟他诚实道。它那点菲薄的灵力早就不值一提,之所以留着他,装作意乱情迷的样子,是因为

陈知渊突然一怔,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月白,在月白满怀期待的注视下,终于软了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将唇落在月白的脖颈处,埋着头,嘴里因为抵着月白细腻的脖颈,而显得声音嗡嗡的。上次那样,是想要和你更亲近的理由罢了。

月白:

月白没想到,平日里斯斯文文,宛如山巅白雪一样的堂堂仙尊陈知渊,骚气起来会玩得那么花这么直白。被他的直白唰地闹红了一张脸,月白咬咬唇,发着比陈知渊还小的声音问道:是不是还剩最后一个剧情未完?

最后一个剧情在原书中,是陈知渊在流言蜚语下,宣布和楚宁结为道侣。楚宁却在当日,弃婚而逃。

月白当然不会容许楚宁再出来破坏自己的人生重要一刻,于是这一段,注定唯一和原书一样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凌道仙尊陈知渊。

云静宗宗主,凌道仙尊陈知渊即将和座下弟子结为道侣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不少年高德劭的修真者收到这无端出现的帖子的时候战战兢兢,似乎还记得曾经的曾经,这位仙尊的赫赫威名。年轻修仙者们却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耳生的仙尊是何许人也。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们得以借着这个机会,一窥这些年头不显山不露水的云静宗宗门实力。

道侣仪式那日,云静宗坐落的山脉上,红色的灵云满天,五座峰的峰主罕见地站在一起喜迎宾客,笑得最欢的幽篁峰峰主甚至在宗门口为亲自为宾客派发丹药。

没有想到,当日凌虚峰与幽篁峰皆被仙尊收了徒弟,而今却被幽篁峰的师兄占了先,得了造化。云静宗宗弟子们望着这声势浩大,红意满天的盛景,有人欢喜有人唏嘘。

是呀,明明咱们凌虚峰的师兄楚宁何等的惊才绝艳,华姿生光,令人仰望。怎就让一个样样不如他的幽篁峰师兄得了师尊青眼?另一个凌虚峰弟子边叹着气边道,望着因凌道仙尊高兴,而摆出来让人放肆享用的灵酒佳肴,更觉得眼热。

楚宁曾经的行径太过于胆大包天惊世骇俗,他的那些事陈知渊只告诉了几位峰主。别的峰主碍于情分,即便在心里腹诽,也不会在明面上说什么。凌虚峰峰主司马忠更是曾经将楚宁视如己出,在他只剩下些残魄之后,虽然愧疚生气,却也不会主动泄露什么。

因此,云静宗的其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觉得光风霁月的楚宁师兄,早就已经臭名昭彰,让人退之不及了。

月白从说要和陈知渊结为道侣的时候就在紧张。此刻双手更是绞在一起,坐在玉辰宫里,眼巴巴望着杜衍在他身边忙来忙去。

修仙之人,结为道侣看缘分,本没有什么讲究的。只是陈知渊活了这么久家底本就不薄,妖皇闭关已久,前段时间出世,更是为了自己的九子豪掷灵石,再加上一心一意跟在月白后边鼓足了劲儿要替月白攒家底充面的杜衍,三位不差钱的富贵之人拼在了一起合计道侣仪式,豪奢程度可谓是空前绝后。任谁看到了平时不可求的奇珍法宝多到变成了地摊货,平日难得一闻的灵兽隐隐嘶鸣,那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灵植仙草在不同巧妙绝伦的阵法里争奇斗艳的时候,饶是道心坚定的修仙者都得心神荡漾。

所以月白的压力可想而知。

别人紧张便罢了,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杜衍第不知道多少次温声宽慰他。你虽然实力不济,可他活了那么久,你才多大?你年纪轻轻都有如此金丹期修为,也是未来可期,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占了便宜,老牛吃嫩草的难道不是他吗?怎就如此扭扭捏捏?

话虽然如此,可一想到能和他结为道侣,我便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觉得走了狗屎运。陈知渊能够一剑毁了修真界,四舍五入,这整个世界的活路都是他给的。那月白有了陈知渊,拥有了整个世界确实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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