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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越凌,紧张地捏着衣角,颇为激动地转身问陈知渊。你没有骗我吧?
他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连母亲都去世了。知道亲人疼爱的感觉,在失去后才更可怜。可茕茕孑立,过了那么多年,陈知渊却告诉自己,自己不光有了爹娘,还有一大家子长辈兄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所以小八真的是小八,我真的是小九。月白咬着唇,想到沉午山里救他的越安,又想到送自己盘扣危急关头救了自己的那位老太太,心里越发难受。我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替我送了死。
送了死?怎么回事?陈知渊有些疑惑,转眼望着越凌,不紧不慢问道。
他本就是生魂,太过脆弱。虽然说替你挡了一剑,可你还能好好的,已经是万幸了。越凌垂着脸,颇为怜惜地伸出手去抚了抚他的额头,刚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陈知渊锐利的眼神飘向了自己,下意识心里一悚,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咳嗽一声安慰他道:我那时开了护法大阵,勉力留下了他些残魄,倒也不至于落得个灰飞烟灭的地步,不能算是替你送了死。
倒是你那枚凤凰蛋须得好好保管,父皇将小八的魂魄与之结了转生契,日后即便他能够转生,也是从那蛋里出来,切莫有了闪失。
月白忙不迭地将那枚凤凰蛋拿了出来,抱在手里怜惜地摸了摸,有些发懵道:原来是这样吗?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转生?
越凌这才幽幽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了涅槃火,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命数如此,什么时候转生只能看何时能补全他的魂魄。
其实你们还有其他的办法。陈知渊站在一旁缓缓道。
不知凌道仙尊有什么指教?越凌这个时候倒是大方,抬着眉,毫无芥蒂地问他道。小八一出生就被迫在沉午山里,未曾能出去一次。您若是能够帮他,晚辈自当和您冰释前嫌,不仅以往之事既往不咎,更是如父皇一般,待您为座上之宾。
座上宾便罢了,本尊也不怎么稀罕。只是那日咱们打的赌
那日小九危在旦夕,要不是您果断故意输了,好进去救他,后果不堪设想。为此捱了千道剑意,该也是晚辈欠了您的才是。不能因小失大,即便您认输,晚辈也不好意思拿您那五百年修为,这件事就此作罢再不用提了。越凌寥寥几句说得格外大方,且激动。
殊不知在月白耳里,只听到陈知渊为他捱了剑意,不仅如此,还宁愿输了五百年前修为救自己。越发地拉着陈知渊的袖子,只觉得无措又心酸,心里好似蒙上了一层摸不透的轻纱,时不时的被风吹起让月白察觉,却在仔细思索般又不知该如何抒意。
有如陈知渊在自己被雷劫灭顶之时拥着他吐出的那口血,扎在心里越发深沉,像是一棵埋下的种子,静等着开出别样的花。
陈知渊没有注意到月白的呆怔沉默,只对着越凌罕见地勾了勾唇道。既然是你说不必再提了,那本尊就不提了。
只是救人一命,必沾染因果。救你八弟可以,须得有一人来还。
越凌激动霎时退去,手指一拨,扇子便唰地打开了,轻转了转扇面,眯着眼问陈知渊道。倒不知道仙尊想要怎么还?
第56章 重塑
事急从权,还是先救你弟弟吧。陈知渊露了个假笑,接过月白手里的蛋,单手拿着颠了颠。
既然知道您能救,晚辈也安心不少。早点晚点其实也不太急,您到底要什么,不妨直说。越凌并不听他敷衍,扇子一伸想要走到近前去,却被陈知渊拦在三步外。
陈知渊颠了颠凤凰蛋后才又递给了月白,跟他道:你把涅槃火放出来,只像上次一般孵化他,本尊替他聚魂。
谢师尊。月白猛地点头,丝毫不在乎陈知渊另有所图,利落地召出清风剑,让涅槃火出来。
清风剑上,涅槃火早就在活跃涌动,像是察觉到了凤凰蛋就在它身旁,迫不及待地想要燎过去。
月白催动灵力,让涅槃火小心包裹着蛋身,却没有见到凤凰蛋像是之前那样出现异象,只扭头望着陈知渊,眼里带着疑惑。
把他的残魄,给本尊。陈知渊这才朝着越凌瞥了一眼,伸出素白修长的手,淡淡道。总也不是让你还,你怕什么。
若是您打的是让晚辈还的心思,晚辈也不必如此紧张了。越凌抵着扇子背一只手,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仙尊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
你没有问过他,怎就知道是强人所难,而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陈知渊轻哼一声,懒得理呶呶不休的越凌,而是转眼问月白道:我能替你救他,只是这因果我不愿跟他沾。你替他还给本尊可行?
这有什么关紧的?师尊救徒儿那么多次,债多不压身。月白不假思索地,边控着涅槃火,袖子一挥,大气道。说完还扬了扬脸,颇为不屑地望着越凌。
越凌:
什么债多不压身?凝魂塑魄是简简单单的因果吗?越凌对着月白深深道,眼神凌厉似是带上了一丝薄怒。仙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凡事不可强求,我八弟,不需要您救。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又有半分强求?陈知渊一手放在月白肩膀上,沉沉道。垂目深深望着他白皙清润的脸,伸出手指点在他眉心,执拗道:你若是不愿意,随时都可以停。但只要你愿意,为师结的印就不会断,你相信为师吗?
说着手指在他眉间轻动,颇为缓慢地画了个繁复的印。月白一直笑吟吟的,没有回答陈知渊,却全程没有动过,陈知渊结出来的印在他松手的时候泛出点点金光,随即隐没在眉间不见。
月白等到金光隐没的时候才一怔,突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抬眼问道:师尊,您画的是什么东西?
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为师教你怎么招魂。陈知渊没看越凌,盯着已经光洁的额头眼神晦暗,轻声带着月白的手,在蛋上结印。
屋外传来阵阵天雷之声,月白有些欣喜,手越发地稳当,由着陈知渊摆弄。
没有发现越凌的脸色在印成的时候就苍白如纸,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小瓷瓶。
不消陈知渊说,越凌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残魂像烟一般丝丝缕缕钻进蛋里,涅槃火发着幽幽蓝光,映着蕴起的灵气,带着别样的妖异美丽。
天边雷劫越来越响,月白不由自主地跟着浮动的蛋往外而去,随着风声渐起,院子里的荷叶轻摆,一道雷劫在涅槃火的包裹下突然炸裂在凤凰蛋上。
风云涌动里,灵气乍然充盈起来,满园清荷止不住地绽放花苞,迎着风摇曳。
待到风云止息,涅槃火终于回复了正常的红色。月白只觉得手里一片温软,一只打湿了绒毛的小鸡正用嫩黄的嘴擎着他的手轻啄。
本以为会看到凤凰啼鸣盛景的月白盯着这小鸡撇了撇嘴有些失望。这凤凰怎么生得像只鸡?
凤凰为百鸟之首,最是稀有,也最容易被人觊觎。刚出生的小凤凰长得普通些挺好的。陈知渊不怎么激动,结了印后面色有些发白,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它的嘴角,被毫不留情地猛啄了一口眉头一皱,再不碰他了。
越凌却是没说话,只沉沉望着陈知渊良久,小八出世都没让他喜悦半分,拿着扇子的手僵直着未动,看了看月白才勉强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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