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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这就回去整理整理不解之处儿,求师尊解惑。杜衍有些懵,不敢回话。恍恍惚惚爬起来就往外走,跟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

月白眼望着杜衍喜不自胜的背影远去不禁陷入沉思,仰着头望着陈知渊,才深重道:师尊,徒儿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原来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别人遥不可及的梦吗?

惭愧的是,陈知渊手把手教他那么久,他却也没有长进太多。用排除法来说,如果不是陈知渊的问题,那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呢。

你终于发现了。陈知渊看着他,轻飘飘道。说完,一把将手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却又挑剔地皱了皱眉,只觉得手感不好。这才顺势往下,抓住了他熟悉的后脖颈,这才轻笑道:逗你的,一人有一人的造化,说什么不识好歹。你修炼未见功效,是因为没使对力气。

你不是想用剑吗?陈知渊不紧不慢道,边往深宫殿里走,边跟月白道:跟上。

玉辰宫深处开了一个阵,阵里灵气有如水波一般,微微荡开,在月白被陈知渊拉进去的那一刻就如奔腾的海水一般往月白身体里钻。

师,师尊。你这地方是哪儿?月白被灵气攮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进来的那一刻就软了腿,幸好被陈知渊扶住,只巴着他胳膊颤巍巍问道。

入目的一方绿竹小院,被隐在云雾里云遮雾罩的,院外是巉岩断崖,院里树影婆娑,门口一间屋子伴着和风,静谧极了。飘忽得似海市蜃楼,漂亮得有如世外桃源。

玉辰宫里。陈知渊嘴角噙着一抹笑,将他提溜着放在了院里的沉香榻上。这才垂头定定望着他道:被灵气憋得难受吗?

是有点难受的。月白乖乖应着,边环顾望着四周。只觉得青山碧影伴着浮云飘飘,格外的好看。好看之余才意识到,这里让人产生逼仄的感觉,竟然是平日里可期不可求的灵气。

云静宗山脉本就独占一灵脉,足够维持一宗人的修炼,可这里显然比云静宗的灵气充裕了不知道多少倍。

难受还不快修炼?陈知渊等他说话轻快了才将他榻边的青石板上,温沉着声音,淡淡道。

哦哦。月白乖乖应着,只坐在青石板上打坐。灵气从四面八方汇集,有如凝成了实质般涌入月白体内,月白推动着这些灵气,让它们运转周身,最后消融汇集在丹田。

那灵气充盈的感觉太令人心潮澎湃了。月白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干了的海绵,被扔在了大海里。全身上下都在贪婪地吸收着灵气,四肢像是憋屈得慌一般,想要迫切想要舒展。

事实上,月白也是这么做的。

陈知渊眼看着月白轻轻伏在了榻边,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睛,像是一只贪睡的小猫一般,弯下了身子,搂着那青石板,边修炼边轻哼哼着。

那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灵气的滋润,变得越发莹白,像是一块白得剔透的玉,被荼蘼白的道袍包裹着,在石板上闪着润泽的光,那光柔和又动人,像是月白平日里温和的眼睛。

渐渐地,白袍干瘪下去,月白的人形慢慢消失,在一旁的青石板边,一株修长的竹笋快速抽条拔高,直长成人那般高后,突然破开笋叶,舒展开了自己碧绿透明的叶子。

叶子在随风轻舞,周身像是被濯濯春水洗过一般清新,在充裕的灵气里恣意轻摇,有如被月光笼罩了一般,透着清和的柔辉。

陈知渊撑着下巴淡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被灵气灌到成了原形的竹子在得意,低沉笑了笑,像是回应他一般,修长的手指轻触了触那勾在眼前,颤动着的竹叶。

第36章 越凌

那根浸月竹颤动得更厉害了,叶子像被风吹一样簌簌动动,仿佛在跟着陈知渊玩闹一般。

陈知渊却是拈着他的叶子敲了敲,到底没舍得摘掉一片,泠然的笑意好似清泉,从山岩间潺潺流过。

这个样子也好,回归本源,能看得更清楚些。陈知渊又点了点竹叶才收了手,站在一旁喃喃道。

说罢青衣长袖翩飞,陈知渊手一展,破天剑便落入了手中。

注意领悟,本尊只做一遍。陈知渊提剑飞起,那剑端在他拿起的时候就开始散发出凌然的剑意,像是无限的黑暗里,突然落下的凛然的雪。

破天剑上繁复的云纹浮动,闪着冷肃的金光,被陈知渊在空中快速带动着灵气,包裹着那无上的剑意,像是一把利斧,带着挟山超海的气势,势要劈开天地。

在那苍茫天地间,本就凝实的灵气被骤然聚集,那滔天的灵气如巨洪般奔腾,却在下一刻又被一袭青衣敛住,袖子一展,在天地间化归万物,倏然开始了无尽玄妙的变化。像是春日枝头化尽的雪,又似夏日落在花上的雨,待到秋风起,灵气卷起丝丝寒意,落成凛然的霜,霜飞处儿,无边的雪静静压下,盖在春日欲吐芽的细枝上。

生来成花,终于凋零,飞去如水,却不能存留。灵气在寂静的天地间不断涌动,却浮动着火焰的阴影,解冻了无声的冰封凛冽。

陈知渊在灵气翻卷变幻的时候便飞了下来,只留下了一道剑意,带动着灵气不断运转。

破天剑被收了回去,陈知渊又慢条斯理地躺在了安神榻上,在充盈着浸月竹的气息里气定神闲地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那院里的浸月竹才又轻轻摇曳,周身的莹光不断流转,最后越来越弱,在那快要湮灭的光里,显出了月白的人形。

醒了吗?陈知渊等到月白出现的时候便出了声,眼神一闪,挑起地上的道袍,让那道袍自动穿在了月白身上。

月白这才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仰着头望着陈知渊,似有些不适般,眯起了眼睛,跟陈知渊轻轻道:师尊,徒儿做梦了。

梦到了什么?陈知渊挑了挑眉,垂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徒儿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根竹子,看到您在使剑,使得玄妙不已,让人动容。徒儿激动得想给您鼓掌,可拍了半天只听到了沙沙声

月白干巴巴地跟陈知渊说着自个儿那毫无美感的梦,丝毫没意识到陈知渊在他讲述的时候蹙起的眉越来越高,待到他说完的时候才叹了口气,颇有些气馁问道:那道剑意还没消失,你可领悟到了什么?

啊~月白这才叫一声,反应了过来,跟陈知渊兴奋道。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见您舞剑的时候,徒儿总有一股也去试试的冲动。

说着,月白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比划了下,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待到陈知渊将自己的破天剑递给他,才决然飞起。

破天剑在月白手里敛下了那足够让人胆寒的剑意,只乖顺地被人握在手里,在灵气里翻动漫卷着。月白像是一个顽劣的孩童拿了大人的东西,不断尝试,只在那跌跌撞撞里,破天剑一次比一次舞得顺遂恣意。

陈知渊眼眸不动,只慵懒躺在榻上,静看那逐渐凝成的剑意轻搅起灵气,领略着随那剑法变幻溢出来的沁人心脾的气息,像是一个清吟出来的安恬和暖的梦。

月白的白衣在风里飘荡,在舞动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那微弱的剑意终于成型,却在下一刻,有如风摆荷叶一般,散开在了空中。

院里似有清风吹动,那白衣身影终于在陈知渊的面前泠然落下,宛如水底的花苞景然绽开,着落在天地间,带着早春瀑布的清新,动人心神。

师尊,如何?月白扬起头问道,脸上挂着笑,有如滴落在花瓣上的晶莹水珠。

陈知渊轻眯了眼睛,略宁了心神,才转眼看他,眸里波澜不动,淡色的唇轻轻张开,勉为其难吐了句:尚可。

陈知渊笑看着他坐了起来,示意他走近,直到那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眼底,轻轻勾了勾手,玩味儿道:不过,你知道剑是用来干什么的吗?剑是用来杀人的。

你却空有剑意没有杀气。陈知渊静看着他那有如黑玉般润泽的眸子,眸子之上,长长的睫毛卷而翘,因着主人的意动而不断上下翩飞。只眼色一暗,蓦地抬起手来,想要触一触那忽闪着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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