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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面色一僵,望着淡笑着的陈知渊眨了眨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咬牙道:师尊费心布置的居所,自然,甚好。

本尊三百年前去妖界替妖皇斩杀了万只作乱妖兽,那妖皇凌墨才忍痛送了本尊一整块月光石。而今倒是又全便宜给了你,自然甚好。陈知渊语气淡淡,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不简单。说完,那清泠的目光仍停留在月白身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师尊对徒儿关爱,徒儿定铭记于心,日后勤勉求道。不浪费师尊心意。月白连头都不敢抬,立马跪下给陈知渊磕了个头,诚惶诚恐地表真心。

就这?陈知渊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了这。皱起眉头,袖子一甩就坐了起来,抿嘴望着他。

那不然呢?

月白撇撇嘴,弓着身子站起来等得脸上青白。等了半天也不见陈知渊再说什么,终于深吸口气,叹了口气:徒儿愚钝,言语不足以表达对师尊的仰慕,还请师尊原谅徒儿虽然笨拙却诚挚的真心。

真心?陈知渊却清冷笑笑,靠坐在安神榻上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片刻后一扫横眉,凝着脸望着他,幽幽道。说着真心,却连句实话都不告诉本尊?

原来师尊怪罪徒儿不说实话啊。月白忙擦了把汗,恍然大悟道。心里感动陈知渊竟然如此体贴入微,连自己睡不好都发现了。忙漾着笑,诚挚道:那屋子虽好,却缺了床被子,徒儿确实有些难以安寝。不过师尊费心布置,徒儿心里感激涕零,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

是吗?陈知渊听着一怔,却是连冷笑都僵住了。脸上晦暗不明的,冷眸里有如风雪压境,就那么凉凉瞥着他。

师尊,您怎么了?脸色如此差?可是忧心徒儿?月白终于看了陈知渊一眼,粲然笑笑,自以为热络地巴结问道。徒儿有师尊关心已经足够了。没有被子不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没什么,你退下吧。陈知渊深吸口气。只觉得被系统摧残神魂时都能平静的心绪,只多望一眼月白都波涛汹涌。只能敛下袖子,死死捏着拳头克制道。

那,徒儿退下了。月白乖巧点点头,麻利地退了出去。

大殿里凄清又寂静,清风浮动,帷幔生光。陈知渊枯坐在沉香榻上,冷冷瞥着月白往外奔的那轻快背影,只恨不得将那月光石砌成的屋子全给砸了。

第21章 法宝

玄冥峰,司空峰主帮杜衍忙活了一天,待到休息了一晚之后才有空将杜衍手上得来的法宝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把玩。

尘海门极善炼器,出品的法宝往往价值不菲。这次他从杜衍拿走的更是巧夺天工,各有用处儿。精致得让司空峰主笑得桃花眸都弯成了线。

正笑着,只听到背后一阵冷哼。司空器刚抬起头,便看到陈知渊冷冷望着他:你挺开心?

仙尊四百年没来过玄冥峰,今日特意跑来问属下是不是开心?司空器丝毫不怵,起来连礼都不行,大大方方掏出储物袋,拿出茶具出来,给陈知渊倒了一杯灵茶。仙尊尝尝,可作安神之用。

你倒是乖巧。陈知渊自选了个椅子坐了,只垂着眼皮,淡看着他。

您神魂有伤,即便从没跟属下们说过,我们也看在眼里。属下准备的灵茶等了您许多年,能替仙尊分忧一点儿是一点儿。司空器嘻嘻笑笑,扇子一展,话说得顺遂又自然。

陈知渊抿着嘴,看着司空器递来的茶杯,像是凝住了一般,没有接,也并不说话。

陈知渊进这方世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开宗立派是为了自己行事方便,扶持的五位峰主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懒。这五位峰主为自己亲手所创,他们同脉同源,担负着作为峰主的职责,替陈知渊维持着这方世界的身份。

除此之外,其他再无用处儿。

为不与他们沾上因果,陈知渊甚至连师徒的名分都没有给过他们。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逐渐有了超脱了本分之外的行为。田任送月白上听雨峰时谆谆教诲月白,司空器眼看自己神魂受伤,特意准备灵茶。这一桩桩事情本无必要,却全因着他陈知渊神魂被系统所伤而有所反应。看着合理,却又极其不合理。

好似在不知不觉之中,这些他以为的工具人,逐渐衍生出了情感,在沉默的时间里,和他有了感情。

就像那位连连帮助自己摆脱系统桎梏的人一样。

虽然可能这人只是无意识,却一次又一次救他出了命运的藩篱。哪怕仍然被系统掣肘,却也为自己找寻到了一条自由的出路。

如此,谢了。陈知渊定定望着那杯茶,却还是稳稳接了过来,说着抬手微微呷一口。

上一次他孑然一身,独自忍受孤独,在最后一刻只觉毫无意义而无情毁天。

重来一次,换个活法又何妨?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次毁天灭地。

仙尊客气。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仙尊亲自来玄冥峰?司空器挥着扇子跟他热络道。好似陈知渊将杯子接过去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也没多大事。陈知渊面色淡淡,这才想起来的目的,眸光流转,盯着司空器,装作不在意地沉吟道:会有浸月竹不喜欢月光石吗?

养浸月竹需要月光石。但属下不知道浸月竹喜不喜欢月光石。更不知道月白喜不喜欢月光石。司空器闲适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白葱葱的手指撑着下巴,冲着陈知渊揶揄笑道。

那就是不喜欢?陈知渊皱皱眉。丝毫不觉得司空器猜出来他问的是月白有什么不对,兀自冷哼了一声,想到月白请安时说的话,抿着薄唇,沉声道:连月光石都不喜欢,浸月竹都这般难养?

司空器挠着头,笑嘻嘻道:仙尊,浸月竹位于天材地宝之列,能化灵成妖修尚且不易,出世混迹在人修里的更是凤毛麟角。属下没养过,自然不知道他们心思。

哦。陈知渊微抬着下巴,敛着眉,只差嗤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悦了。

不过想知道月白喜欢什么倒是也容易。司空器抵着扇子幽幽道。仙尊打开水月镜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知渊思忖了一瞬,觉得怕是不靠谱。昨晚月白望着月光石也同样兴奋,可一早上起来就变了脸。

虽然这么想,陈知渊还是抬手就召出了水月镜。

月白从玉辰宫出来就去找了杜衍。

玉辰宫里冷清,他那屋里更是冷寂。深夜睡觉没有床被子作为心灵寄托,实在是难捱。

月白本想看看杜衍送他的储物戒里有没有被子,可摸了摸袖子,才想起来那日给了杜衍后,就没还回来过。

这才急匆匆往后山而去。没走几步便看到杜衍向他招手。

我知你醒了无事定会找我。故我给师尊请安之后便在这儿等你。杜衍跟他得体笑笑,边说着却和他一起往闲德堂而去。

居所还得些时日才能修好。仙尊已准我暂住闲德堂。尘海门人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还得师尊容他们上听雨峰,替我修造府邸。

如此安排也不错。月白漫不经心点点头,只觉得杜衍有些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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