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往日记事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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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算撒谎,他说的多是实话!

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他脆薄的身躯被这个他称作是父亲的男人一脚踹开!

脑袋撞到一旁的木凳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疼痛像是镊子一样捏着他心尖尖的一块软肉,叫他叫也不敢叫出声,他若敢发出比那凳声更响的声音等待他的只有更惨烈的疼痛。

“你当初系怎样应承(答应)我的!个无用的衰仔!”

父亲恶狠狠的,一拳一脚像是骤雨落在他身上,从文只有裹紧,合拢自己的双臂,任凭那火辣辣的疼蔓延开了。

“本来以为养个仔(男的)可以俾老子养老!你个冇料嘅嘢(没用的东西),当初都不如同你阿妈一齐死了算!”

“我若是养个女,都比你有用啊!你个男嘅,你唔(不)帮我赚钱,你仲有咩用啊!!”

时间久了,便也麻了木了,他心里的酸苦劲也没了。

他的父亲,就这样一个人啊,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说的也没错,他母亲都比他有用……

“冻死喇!下次早啲返嚟(回来)!去攞出嚟嘅柴破咗(去把外头的柴劈了)去呀!”

他一动不动,父亲看他一眼,发出一声咂嘴音,忽地一件旧袄丢在他身上,“穿去吧,劈了柴再还我。”

他动了身子,缠着衣裳扶墙起身。

江从文张了张嘴,眼前有血糊了视线,他伸手抹去,看着坐在前头剥花生的男人,“谢谢爸。”

“得了,真谢谢我就赶紧去!”

开了门,外头寒风撕裂了空气,吹的他神经也要断裂般。

木柴他摆了几次,这手颤颤,它倒了他又扶起,摸起那把斧子,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柴影。

他嘴里念着。

‘多欲为苦,少欲无为,无贪无欲,身心自由……’[1]

斧头劈开木柴一块一块。

他呢喃,‘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手指麻的握不住这斧,他咬着牙,眼前模糊一层水雾似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2],阿文,人生母子,俱是虚缘,暂时汇聚,终会别离……’

终会别离,不足悲苦……

手里的斧狠狠劈在那桩上,他手臂一震整个身子如破布被风扬在地上!

有温热滴滴答答落在他手上。

怎么能忘,他怎么能忘呢。

父亲逼迫母亲做的那些事,甚至于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来。

一心向善,信佛信教,她这一辈子活的连条狗都比不上。

他恨啊,他恨死了……

可他也怕,他实在是没有了断的勇气,他不想死,也不敢杀人背上罪,他实在是……

“怎么坐在地上呢,师兄。”

前方有人戏谑,江从文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只见那在巷子门外站着的青年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天这么冷,还在外头劈柴?”

他伸手将从文先前给他的那块糖剥开脆皮,吃进嘴里。

“怎么会在这……”

他答,“想谢谢师兄,师兄跑的太急,刚好我不愿回家,就追着你来了。”

他捡起一块柴木,叹息道,“有些湿啊。”

从文撑着地站起身,“你回去吧阿沛,太晚了,改天再来我这玩……”

“师兄呢。”

“……家里没柴烧了,我还得继续,不然的话……”

“师兄。”

从文抬头看他,只见这比他还要矮上半头的青年从那木桩上将斧一把提起。

他伸手抹了一把斧面,缓步向他走来,江从文看着他那一如往常的黑亮眼神,心口刹那间紧缩摇晃。

从文吞咽一口寒气,只见那青年笑道,“我有一办法,能叫师兄再也不用做这些苦活计。”

“师兄你怎么想。”

在这簌簌寒风中,他的神经被刮断了,飘散了。

他怎么想的?

他有些不记得当时是做什么回答了,只是后来诸多事情便如野火般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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