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 第31节(2 / 2)
“桂公公谦虚了,”谭钰搀了桂公公一把,示意他不必这般拘谨,就当闲话家常,放开些就好。
桂公公诶诶应是,面上神色和缓了些,但内心仍不能放松。
“芮婕妤同侍卫私通一案,桂公公也是知道的吧?”
谭钰突然提出这桩宫内丑闻,桂公公猜不透此人是何目的,只能敛容正色道:“秽乱宫闱,当按宫规处之,以儆效尤。”
谭钰点头,似是找桂公公确认他的态度,提过了这茬,又仿若不经意般提道:“对了,我在翻阅宫闱案宗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桂公公那时候就在先帝御前伺候,想必也有听闻罢?”
在宫里头办差,最怕的就是听故事,因为但凡有人要跟你讲故事,那十有八九,就是话中有话。
“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十三年前,太后诞下皇上那晚,有个宫女与侍卫私通,也生了个孽子。不过这人命好,也不好,生产时不顺,没能挺过来,一尸两命。人没了,也免受酷刑,倒也痛快。”
谭钰语速放得慢,一边说,一边留意桂公公神色,到底伺候过两代帝王,稳得很,面上倒是没露出一丝破绽。
“我这人素来好奇心重,闲着无事,试着去寻那一批和宫女有过交道的老宫人,谁料死的死,离宫的离宫,竟无一人留在宫内。也是运气好,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在南边寻到了一名老嬷嬷,那嬷嬷还算实在,告诉我一个更有趣的故事。”
谭钰讲到这,停了下来,有意等桂公公的反应。
桂公公听到这,又有何不明白,信阳侯这是蓄谋已久,也查出了不少线索,不然不会信心十足地套他话。
他不回应,仍是笑笑,似是不太感兴趣,等着信阳侯后面的话。
谭钰这时候都有点欣赏面前这个老阉人,话说到这份上,仍是面不改色,处之泰然。
“既然桂公公不问,那我就接着讲下去,宫女生的儿子并没有死在宫中,而是被那个老嬷嬷送到了宫外,交给一个颇为殷实的庄户人家抚养。”
“我就奇了怪,一个宫女生的罪子,死不足惜,却有一干人等冒死也要将其送出宫,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见桂公公仍是不语,谭钰步步紧逼:“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还望公公解惑,告诉我为何?”
“为何?哀家来告诉你为何!”
门没有关严实,太后一推就开了,肃着脸走进屋,身后跟着侄儿梁实。
梁实进来时,瞥了谭钰一眼。
“见过太后娘娘!”谭钰正要行礼,却被太后一声冷喝,“不必,乱臣贼子的礼,哀家受不起。”
闻言,谭钰脸色一变,他和太后便是闹得多僵,彼此看不惯,那也是私下。太后这还是头一遭在人前申斥他,且乱臣贼子这顶大帽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给人扣的,扣上了,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谭钰勉强维持着面上的恭谦,眼底却已浮上了冷意,他一眼掠过闷声不吭的梁实:“臣尽心尽力辅佐君王,不说有多高的功劳,但苦劳总是有的,太后这样非议臣,着实叫人难过。”
“你还有脸说,”太后指着谭钰,一脸恨意,“若不是你撺掇皇上乘船游湖,皇上又怎么会落水,若没落水就不会,”
到后面,太后哽咽失声,已说不出话了。
“不会如何?”谭钰抓着话里的漏洞,故作不解道,“皇上不是就在宫中?小太子也诞下了,太后又为何做出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也在试探太后的底,看太后敢不敢自己爆出来。
“是不是?信阳侯你不是最清楚吗?”梁实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谭钰看向梁实:“那么,梁都统又知道多少呢?那日皇上一落水,梁都统就跟着跳了下去,反应这般迅速,可为何没有救驾成功呢?”
他和梁实,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若他敢揭发自己,那自己也不会再客气。
梁实还没吭声,太后又是一声怒斥:“你休要祸水东引,实儿那日扭伤了脚,自己差点都丧了命,太医已经为他诊治过。反倒是你,又在哪里?你不是自诩皇帝宠臣,时刻伴在帝侧,形影不离。皇上落水,第一个跳下去的,为何不是你?”
痛失爱子,加上对谭钰不满久矣,太后已经不想再忍,此刻算起了总账,欲要将谭钰一举擒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么,臣也有疑问要问太后,二十三年前,比太后晚一日产子的宫女是如何死的?她的孩子又去了哪里?难不成就是臣找的这个,那么,太后又如何解释,这个跟失踪的那位,肖似得宛如双生子。”
闻言,太后面色大变,一扭头,瞪向始终默不作声的桂喜。桂喜忙道:“都是信阳侯自己揣测,无凭无据,休要再胡言。”
“若是胡言,那么现下宫里这位,为何与那位如此相似,且这位的父母,便是当年收养宫女之子的那对夫妻。”
到了此刻,谭钰深知自己不能退缩,一旦退了,便是个死。
他眼见太后眼里略过一丝异色,往前走一步,拱手道:“还望太后给个说法,莫要混淆皇室血统,让先帝蒙羞。”
“哪里来的羞,都是先帝血脉,周家子孙,哀家无愧先帝,无愧皇家。”只这一点,太后就觉得自己没错,只要是皇帝血脉,她生的,就是对的。
梁实身为太后亲近的侄儿,也只是知道宫里这位是假的,信阳侯在外找来的替身,却没想到,背后竟有这般惊天动地的秘闻,找来的这个替身,居然也是真的。
怪不得,这般的像,连他都差点被迷惑了。
“是啊,既然都是周家子孙,又同为正宫嫡子,那么,谁当皇帝,又有何分别。”如愿以偿,谭钰亦是舒了口气,越过几人,对着立在门口,半晌未动的男人,愈发恭敬地道了声,皇上圣安。
门口的男人终于动了,向来温和的面容,此时没有了任何笑意,他眼里有着茫然,一一看过屋里几个人。
“谁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到底姓什么?”
“啊!”
箭矢倏地划过夜空,朝墙头飞速掠过,刚爬上来,还没喘匀气的黑影只惊叫一声就跌落了下去。
周卓手一松,收了弓,对着屋里大喊:“姐夫,我射中了。”
周谡拥着周窈从屋里出来,不怎么走心地夸了句:“不错,有进步,下次争取一次射俩。”
周窈更是没心情,惦记着还没寻到的大白。
大白可能会在的地方,他们都一一寻过了,把小白也带了去,还四处用小白的尿做记号。大白若在山林里,闻到小虎崽的气味,必会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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