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橘子(1 / 2)
已是入冬,最近寒流来袭,入夜气温骤降到了个位数,一不小心就容易手脚冰凉,寒冷并没有影响中年妇女对于桌上博弈运动的盲目热情,为了几毛几块的蝇头小利也一样可以杀个天昏地暗。比起乌烟瘴气的活动中心,王雪兰更习惯叫上几个好姐妹在家开一桌大战叁百回合,这项传统在江夏入高叁之后就被叫停了,不过今天原本约好的牌友家中突然有事,这才临时把战局又转移到了江家。
打牌前王雪兰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提前让姐弟俩洗好了澡,给他们做的夜宵在锅里温着,还切了点水果拿到他们房间给他们补补Vc,不可谓不周到。
冬夜里江夏的房间开了空调暖气,暖风从空调口徐徐吹来,江夏的脸颊红彤彤的,还有些发干。
房门外嘈杂的洗牌声哗啦啦一片,她笔下的做题速度却始终如一。
然后她听见妈妈起身去了江浔的房间。
“你怎么回事,打个电话打了十多分钟,作业还做不做?”
也不知怎么的,只要跟江浔有关的事情,原本自发屏蔽外界因素的大脑就会主动卸除防御,江夏的笔停了一停,不自觉地想到,能让江浔打上十多分钟电话的人会是谁——她知道班里男生女生在这个年纪谈了恋爱就会变成牛皮糖,回家之后不能见面还要偷偷煲电话粥。江浔也是吗?这么短的时间他找了女朋友?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江浔的回答打破:“唉妈,我跟陈硕问作业,这不是在做嘛。”
“问问问,聊个十几分钟作业本才写了一页,谁晓得你是真的假的,别打了,挂掉!”
“那我不会怎么办?”
“去找你姐啊,总比你在这假惺惺和人打电话强。”
被提到江夏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显然那边不太乐意:“姐姐不是高叁……”
“不差这一会儿的,你作业拿上去你姐房间做,不懂就问,今晚没做完不许出来!”
于是一分钟后,客厅又恢复了麻将声,有人敲她房间的门。
“姐姐。”
“进来。”她把背打得笔直,低垂着眸两眼不离试卷。
麻将碰撞桌面的响声霎时放大了一瞬又被推出门外,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妈说到你这做作业,有问题问你。”江浔边说边从身后拖着张椅子走过来,看到她不为所动于是问:“我坐哪?”
江夏头也没回,扒着屁股下的椅凳挪了挪,往右边给他腾出了点地方。
身边有人坐下来,作业铺开,摩擦窸窣,纸页沙沙作响,好像一只铅笔在江夏的脑子里涂涂画画,很快就圈出了一团团找不到规律的乱麻,她听到那人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嘴唇翕动发出短促的气音,似乎欲言又止。
运动会后她已经很久没跟江浔好好说话了,两人这种时而熟络时而生疏的关系已成习惯,曾经江浔和她主动道歉只希望她不要再这么做,可是运动会后他大概也察觉到了她主动疏远的原因,这一次他顺从事态,不再挣扎。
“给我看吧。”江夏把自己的卷子推到一边,侧过脸来给他讲题,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好像她的目光永远是下沉的,无法与他相交,视线里只有桌案上那只少年的左手,微曲着按在作业本上方,指节明晰,长而有力,被台灯暖黄的灯光一照,指尖的边缘泛出薄透的肉色。
江夏察觉到自己走神,悄然收回视线。
“……所以如果把x轴绕着交点按逆时针方向转到和直线……”
笔尖在图上的点与点之间滑过示意。
空调制暖声单调沉闷。
“点b和点c之间的距离……”
“哦,那是用到这条辅助线。”他凑近。
江夏讲题的声音忽然停顿,呼吸声也跟着一停。
腿,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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