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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舍得将他孤身一人丢在外头,也不想扔给衙门那群糙老爷们照顾,便一路带他回了王府,要点名他做自己的玩伴,在空闲时陪他读书、骑马与射箭。
王府中人并无甚意见,就连夫人也十分喜欢他,常常招小程来坐坐,吃些糕点。
时间长了,小程也逐渐慢慢恢复过来,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写字,虽然还是记不得自己是谁。
直到那天晚上,世子约程陨之出来吃饭。
他自己执着小酒杯,有些扭捏道:这一杯,我敬程兄。
程陨之含笑看他,也为自己倒上一杯,施施然抬起,和他凭空相碰: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么?
他的笑容浅淡,世子知道,这是多日变傻子的后遗症,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激不起太大的情绪,也习惯了他如此。
只是今日这句话,他不得不说出口。
父王召我回京,不日启程,世子道,主动上前,去碰程陨之手里的小酒杯,自己一口闷了,恐怕要和程兄分别多日。
程陨之也喝了:恐怕有关前程。
世子道:是。
程陨之道:那我得先预祝世子,来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程某啊。
世子却说:在那之前,我有个心愿。
程陨之一怔:是什么?
世子:替程兄找到家人。
程陨之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世子,程某自己都想不起来,又何况
他蹙眉的模样十分好看。
程陨之在王府富养了好久,若是走出门,恐怕比他这世子更像是王府的公子,格外富贵。
世子神游天外,急急忙忙地道:程兄,我
我心悦于你,陨之。
他认真地说:在离开前,我真的不想憋到下次再说,只好现在就告诉程兄。我愿与程兄结为伴侣,不知陨之愿意否?
程陨之一怔。
他挣扎道:不,我暂时没有,结道侣的想法。
世子双肩一松,泄气道:我就知道。没事,咱兄弟继续吃喝啊,吃吃喝喝!
而他不知道,程陨之心中涌现无数回忆,几乎将他吞没。
最大的回忆中,是有人牵着他的手,往前慢慢的走。
满殿的牌位,他们缓缓下拜,在列祖列宗面前结下契约,成为伴侣。
所以,他不能再答应别人。
只是他看不见,那回忆中的人是谁所以,他程公子,原来是已经有家室的人了吗!
他都已经有伴侣了,怎么可能再答应别人!
第145章
世子道:程兄?程兄?
他伸出手,在满脸呆滞的程公子眼前晃了晃,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他肩膀,疯狂摇晃起来!
程兄!他伤心欲绝,你该不会是癔症犯了吧!!!
程陨之被他摇的头昏,赶紧拍拍他示意松手。
没有没有,程陨之搓搓脸,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就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为了不让世子继续问下去,他赶忙提起酒壶,急匆匆往世子酒杯里倒满:喝!我们兄弟再喝一杯!
世子端起酒杯,狐疑地看他:程兄倒是比之前活泼不少
程陨之假笑道:是吗。
他终于清醒了过来,拿回了部分过去的回忆。
于是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他满脑子都是长津、师哥,还有个看不清脸的蒙面人,捧着喜服要裹到他身上来,他一直在拒绝,但推不开人家。
合着这道侣契还不是他自愿的。
程陨之拿起筷子,对面世子热情地招呼他:吃吧吃吧,点的都是程兄喜欢吃的菜。在我上京前,还劳烦程兄和我一起吃顿饭。
哪里的话,世子毕竟是把他接出来,并好生养着的人。
程陨之笑道:自然。吃十顿也不在话下。
一顿饭后,那场告白就跟结拜兄弟一样,被大家都抛之脑后。
在走出酒楼的时候,程陨之犹豫地提起:世子,程某刚刚记起了一些东西。
世子好奇道:是什么?他眼神清澈,没有半点阴霾,是位清风明月的郎君。
程陨之道:程某记起了家乡和家里人。恐怕不久便得拜别世子与夫人,回程某老家去。
世子一怔,脚步也随之停顿。
程陨之作为他的玩伴,日夜陪伴了好几年,就连王府众人都生出家人般的情谊。
虽然知道程陨之几年过去,没有变化,未来肯定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王府困得住的,但能多留几年算几年。
现下却说,他要走了。
世子皱起眉头,语气酸涩道:我我本来还在想,等我在上京打下基础,就请程兄来上京好好玩一趟的。
程陨之放缓了语气,安抚他:以后会有机会的。
世子抬头,可怜地盯着他的双眼:不能晚些再走吗?我娘他们都很喜欢之之。
他特意叫了很早之前,还是个傻子的程陨之的小名,显得亲昵。
程陨之自然知道他心思,但久不归家,他思念极了。
我还有不少家里人,正等着我回去呢,他也站定,眼底淌出怀念的神色,日也盼,夜也盼。我再不归乡,恐怕要叫他们难过了。
世子叹了口气,程陨之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办法。
那我们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再走,好不好?
程陨之点头:好。
夫人听见他要走,大呼小叫,恨不得全王府的人走过来看热闹。
她伤心欲绝地一把抓住程陨之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陨之,这,你再多留些日子好不好?
程陨之经常安安静静陪夫人看书绣花,哪怕是夫人身边的婢女,都有些舍不得好看的道修离开。
他摇摇头,轻声道:多谢夫人厚爱。
你个傻孩子。
夫人想了想,要把自己手腕上的青玉镯褪下来,戴到程陨之手上,被疯狂拒绝了。
她难过地收回来,落寞道:你要走,我却没有什么好给陨之的
怎么会呢,这么多年的照顾,整个王府都对他不薄。
程陨之道:有空我会回来看望夫人的。
他垂下眼睫,沉默寡言,美好的像一幅画般。
夫人却拉着他说:不行,你要不拿点东西走,王府就不放你离开!
最后,程陨之左思右想,终于挑出一个东西来,挂在腰间。
正是一串碎玉串。
那日,游子背上包裹,侍卫驾马,而他从马车的车厢里探出头,向王府一干人作别。
多日赶路后,他回到长津,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
登上长津山,宗门大敞,里头空荡荡,不知是不是在这些年里,被上山的人拿走了值钱的东西,当程陨之投入其中时,竟显得家徒四壁。
他无言地笑了笑,布下阵法,将整座宗门隐藏起来,叫凡人再没法看见他的长津门。
程陨之在长津一个人生活了好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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