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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被他勉强克制,毕竟,对方还不了解他。
于是止了话头,有些尴尬,起身去给昏暗的烛灯里头倒油。
下人从外头进来,端了托盘,想送到床上人手上,被他一袖子拦下:我来吧。
下人告退,房门关闭。
天上掉下来的青年半坐在幔帐之内,映出隐隐约约一点轮廓。烛火摇晃,忽然,轻轻迸出一点轻微动静,映得满屋金黄烛光。
少主端着托盘,不敢靠近。
程陨之见他迟迟没有过来,问道:你端的什么?
少主:粥。
程陨之顺其自然道:是给我的吗?那我他卡住壳,意识到自己现在一动不能动弹,是需要人亲手喂养的姿态。
经脉怎么样了
顺势,他想到了受损的灵脉和内脏,然而现在他无法运用灵力,便没办法查看自身伤势。
程陨之垂下眉眼,怔怔地呼出口气。
只要还有机会,掉到筑基也没什么,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他已经有了经验,反而简单。
少主晃了晃,终于走到他床前。
明明只是两步的路程,给他仿佛走了一长廊般遥远。
程陨之压下心中酸涩,笑道;还是不想给我看吗?没关系的,你放几上,等我过会儿能动了,就去吃点。
他的声音落进少主耳中,惹得他抿着唇,有些不高兴。
大概是惩罚自己的优柔寡断,少主单手托盘,迅速撩开幔帐,往床沿边上一坐,把碗端起来,背对着他,搅动碗中滚烫的粥。
程陨之这才看清他是谁。
小程:
小程:
一席雪色长袍上,绣着大片雪松、白鹤的纹样,还有银丝暗纹卷层云,顺着衣料的边缘一直衍生而下,垂落地面。
他的腰很细,但是肩膀宽阔,完全可以将衣料撑起来,是青年人流畅又不显得瘦削的身躯,背对着他,漆黑的墨色长发就像流水般,从脊背处垂落,流到程陨之手边。
小程震惊地眨眨眼睛,直接扔掉矜持和礼貌,探头探脑要去看他面容。
少主难为情地偏过脸,只偏了一点点。
程陨之恍然大悟!
果然是老熟人!
他脱口而出道;仙君?你怎么也在这里?
深夜,本该是夜深人静,安静休息的时候,议事大殿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族中长老、各方管事正聚集起来,讨论手上事务。
一干事情,不过都是老掉牙的处理方式。
然而最后一人提出的事宜,让所有人顿住,脑子都跟着清醒过来。
是问家主,为什么选那个那个女人的儿子为下一任族长。
少主的父亲坐在主位上,双手合拢,抵在嘴唇面前。
他回想着继任典礼上,大儿子模糊看他那一眼,和小儿子吵闹不已的哭叫,顿感头痛。
诸位,他身后的长老递出一块玉简,能记载曾经的画面,是现在通讯玉简的雏形,这是家主看见的未来。
众人接过,一眼便大惊。
这!
大乘期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也注意到了那显眼的宗门名称:玄天宗。
虽然在这时,它不过是一个初露头角,众世家还看不上眼的中流宗门,没人把它当回事儿。
不过,若是族中子弟能出大乘修士
振兴我族,指日可待啊。某位长老喃喃自语。
所有人终于明白了族长是什么意思,也不再有异议。
顶多就是私下议论两句,该怎么笼络少主对族里的忠心,毕竟之前一直没有好好拉拢过。
天材地宝美人?
而在幽静的少主院落里,那位可怜少主正撇过头,承受小程从下至上的打量。
他眼睛不住地往下暼,道:不要看我。
你刚才说的仙君,是什么?
啧啧,程陨之收回视线,难以想象,在这陌生地儿,他居然能找到这么个老熟人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很熟,是以后你的名字。
少主惊讶,视线重新落到他身上:什么?他是货真价实的惊讶,难道,我以后会改名仙君么?未免
程陨之噗一声,差点没笑出声。
也是,在真正到达那个境界前,恐怕没有人笃定地觉得,自己一定能摸到那层遥不可及的境界。
笑归笑,在少主略显紧张的目光里,还是认认真真告诉他。
你以后,会是突破大乘期的,修真界唯一的仙君,
程陨之慢条斯理讲给他听,你会有一柄神剑,名为截阿,并以剑为号。
称,截阿仙君。
顾宴坐在床边,目光灼灼。
现在的顾宴,不过和他同般年岁,大约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青年,一点看不出步入大乘后,截阿仙君那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说着,程陨之忽然觉得喉咙里很痒,不由自主地咳嗽,蹙着眉,将嘴里那股血腥味咽下去。
看来,伤势不能拖。
你来自未来。
是。我在掉到这里之前,曾经和百八十个魔头大战一番,受了重伤。未来仙君大人有大量,替我请个大夫来,好不好?
程陨之笑道,顾宴紧跟着皱起眉头,语气都跟着加重:百八十个?!
他起身,片刻后从屋外破门而入,手上拎了个大夫进来。
可怜山羊须老大夫,刚睡下不久,就被人提着脑袋,一路风驰电掣,落在这处院落中。
本来还想说,你个龟孙儿看屁看,老子不干!
一看,嚯,新上任的少主。
惹不起,躲着走。
现在躲不开,只好就地一滚,勉强成功落地,往门槛后头踉跄几步,成功冲进屋里头。
他苦着脸道:哎,少主人啊,这是做什么
顾宴从屋外一步跨入,雪白袖袍纷飞,完全一副盛气凌人模样。
他把程陨之扶起来,示意大夫诊治。
小程光洁的手腕露出,被大夫搭着脉,搭着搭着,那山羊须大夫两条淡淡的横眉就跟着皱成了一团,舒展不开了。
这!
山羊须大夫可没见过这样的脉象!
这,这跟将死之人,有什么区别?
他一时口快,道:这不是快死了
却被顾宴单手掐住脖子,直直拎起来。
程陨之急道:他是无辜的!顾宴,放他下来!
这一着急,就免不得气血上涌,卡在喉咙里,疯狂咳嗽起来。
每咳一次,他的脸色就跟着苍白一分,好好一个漂亮小程,终于能移动手脚,却是先将自己蜷缩起来,抵御全身上下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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