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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还是打基础的年纪。

不过,既然是玄天宗提早招入门的弟子,天资自然不俗,想必很快便能晋升。

见他闷声不吭地往一个方向走,程陨之温和出声道:道友,那边房改成了杂物间,是不能住人的。

他对年轻的道友往往充满了耐心,或许这也是师门传统之一。

那偏瘦的身形一僵,顿在原地。

没有转身,也不出声,就这样背对着他。

程陨之看着有趣,挺直身子,要领他去另一间空的屋子。

漂亮青年走到他跟前,微微弯腰,笑眯眯道:老兄,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我叫程陨之,敢问道友贵姓?

他都领着人走到屋门口了,小道友才说:姓路,叫路鸣溪。

程陨之:原来是路道友,失敬。

他推开门:我住那侧,路道友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不用怕麻烦。

屋内摆设和他的差不多,程陨之大致扫了眼,心里就有数。

见小道友仍然没有说话,他轻叹口气,想来,大抵是人家生性内向,不敢与陌生同门多谈几句。

他体贴地后退,拢过自己长袖,给同门留出足够的余地:那我先走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身后有人微不可闻地喊:程陨之。

程陨之惊讶地回头,没想到内向的小道友接受度还挺高,这么快就喊他名字。

他道:我在,有什么事?

路道友低头,瞧了瞧地板上灰不溜秋的石砖花纹。

有一缕小小的碎发从他鬓边掉出,反而增添一丝仅有的活泼感。

他轻声:没有事情可以这样叫你吗?

说着,可能是不好意思,又或者别的原因,路道友生生扭头,快步往自己的住房走去。

然而,大抵是他动作太仓促。

衣袍摩挲间,被腰带系在背后的木剑居然陡然松动,被他背后滑落至地面。

木剑还算轻,只发出一声不大的闷响。

程陨之不介意这点顺手之劳,伸手去帮他捡起,没想到路道友自己也慌里慌张,要抓握木剑。

两手骤然相遇,小路道友惊慌地看他一眼,赶忙把木剑收回,别过脸去。

程陨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眯起眼,定定地看他。

现在天气不算冷,但若是从外域乘灵舟被接来,被天上寒风刮上半个时辰,的确能把手刮成这种温度,

但过凉了。

凉到近乎冰冷,好像不似活人般。

他脑中浮现一个词:灵人偶。

第54章

手底的皮肤没有温度,触之,仿若在碰一块冰凉的玉。

程陨之琢磨,就算自己腰上挂串碎玉也没有这么冰。

这着实不像活人温度。

他心里百转千回,面色却半点没变,见小路道友匆忙把剑捡起,便收回手。

小路道友抱剑而立,冷冰冰冲他颔首:多谢,便要快步回房。

然而还没踏入门框,他便听见身后有人说:今天老天爷心情好,还出了太阳。

道友,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宗门?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程陨之唇边含笑,静静等候他的回应。

年轻的小道修步子立刻停下,他似乎在权衡什么,半晌,才转过身。

怀里依旧抱着他那柄粗糙木剑,连下颌线都绷紧了。

程陨之继续道:我一人在外头走着有些奇怪,但若是道友陪我一块儿,两人作伴,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可能是哪个词触动了小路道友,他一怔,抬起眼睛,直直地冲程陨之望去。

我们作伴?他沙哑道。

程陨之笑道:当然。

小路道友原地踌躇片刻,往前迈步到程陨之面前。

他低头,道:那我跟着你走。

程陨之点点远处,脚下步子不动。

路鸣溪一怔,却见眼前人微笑起来,上下眼皮轻轻一搭,敛住眸色。

该把你的行李放下,

程陨之觉得新来的室友着实有趣,耐心地指引他,总不能一切都没理好,就出门吧?

路鸣溪低头,道:我没行李。随时都能走。

这位同门着实有趣,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但实际真要邀请时,勾勾手就能跟着过来。

偏生还要迷茫地看你,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不走啊。

走走走!当然走了!

小路道友矮他一个头,腿也短了一小截,走着走着就开始小跑,不然就跟不上,要落后好长距离。

程陨之不得不走到半路停一下,等小路道友追上来。

他追上来了,喘匀气,然后又抬头看他。

小路道友严肃地说:怎么停了,到了吗?转头张望四周。

程陨之顺着他的话头:我只是

他卡壳,嘴边的话便跟着拐弯,我只是走的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

正好跑累了的小路道友眼睛一亮,矜持地点点头。

他们转悠一圈,便到了灵舟路过的试剑广场。

现下,正是许多弟子刚下了早课,来试剑广场相互切磋的时间段,见偌大的场地上有不少弟子三三两两,拿着剑互相比划。

当然,聚集在一起聊天谈论的人群也不少。

程公子大摇大摆混进去,在树荫下找了个阴凉地儿的石凳,用袖子掸掸,干净地叫程公子满意,才喊小路道友一同坐下。

路鸣溪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双手自然下垂。

眼神也往地上瞥,没看他,似乎有些走神。

等程陨之再次喊他名儿,才回过神。

他笨拙地跟过来,只是没有坐石板凳,而是站程陨之身后,背过手。

程陨之和善道:小路道友,你站哪儿不好,偏偏站我后头。要是不明事理的人来了,恐怕要说程某虐待同门,连张凳子都不给人坐下。

路鸣溪摇头,声音细微:我这样就好。

他一门主意打定,程陨之也无可奈何。

他摊手,笑眯眯道:好吧好吧。那你好歹站过来些,总比大太阳底下晒着强。来时像米糕,回去一块炭,这多新鲜。

这随口逗小朋友的话,还能顺便编首打油诗。

小路道友可年轻,没经历过险恶的世界,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刚好到程陨之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

于是程公子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路鸣溪浑身一震,他睁大眼睛,一只手已经抬起,要劈开程陨之搭在他衣襟上的手指,上半身跟着后仰;

然而在下手的前一刻,又忽得想起什么。

他收掌为拳,勉强握拢,侧身避让过去,神情隐忍。

小路道友微微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程陨之还是原先那副笑眯眯的神情,似乎这样伸出手去,突兀抓人衣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为人侧目的举动。

他低低地笑一声,轻佻道:别这样,我看你衣襟有些凌乱,给你理理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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