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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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总总,都是所有人的努力。

季琛先是打开请愿书,一个个看过他们的名字,根据印象快速下决断,还不忘随口问道:那工部那边的人谁指挥?

宁源脸色一整,正色道:陛下,臣为臣女请命。

请愿书的第一排第一列,恰好就是宁文筝的名字。

季琛挑眉看向他,她不是要去修运河?以前这人不是从不希望宁文筝冒险?

宁源难得惭愧,运河那边已经度过了最难的一道工程,可以换人,而且她对着这一方面还算有经验,小时候也跟着我去修过水利,如今她有志向有魄力,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一再阻拦她。

季琛听着他说完,终于爽朗一笑,在最后写了个龙飞凤舞的【准】。

至于宁文筝的名字,早在一开始,就被他圈好,标上了重点的符号。

河安县传来洪涝消息的第三天,第二支工程队伍在清晨离开了京都。

第四天,运载着赶制出的粮食、衣物的马车也赶往河安县,在此之前,调派周边地区粮食和修建灾民临时居住地的消息已经传达至河安县周围的郡县,附近的村庄也被他们通知临时离开家园,去其他地方躲避一二。

第五天,季培和毕萱分赴两地,分别前往河安县河道的上下游,季培去疏通下游堤坝,毕萱去进行机关调制,而且,他们还秘密携带了一部分炸|弹,预备着到时候进行紧急处理。

第六日,尤涵带着太医院的人,将太医院的一些药材已经分门别类准备好,简单的药包也分别备制,一行人轻车从简,前往洪涝灾民的临时居住区。

水火无情,人总是要和各个灾难做斗争。

但也正因为有人在,所以希望也在,未来也在。

春雷在头上炸响,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河安县洪涝的影响,今年哪怕是京都,都接收了不少的雨水,负责调查郊区收成的官员连日里上奏折,说是春种受到了影响。

秦胜面无表情写上一系列注意事项,喝下一口浓茶压下困意,然后去摸下一本奏折,意外摸了个空。

秦胜这才转头看过去,只见那叠奏折都被人挪了个位置,挪到了离他的手更远的位置。

回去歇息吧,剩下的我批,季琛难得良心愧疚,两天没闭眼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你身体也扛不住。

秦胜沉默片刻,道:我睡不着。

他担心着河安县的一切,只有坐在这里收到最新的消息,他才能勉强压下焦虑,但看着奏折里一封封不太好的消息,河安县的水位还在涨,他更加睡不着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将河安县附近地势较低的渭扶县定为泄洪区,把洪水都倾泻在那里,放弃那里的所有良田和房屋。季琛冷静道:一个渭扶县应该不够,毕萱去了下游炸山,决定把那一块也给打通了方便泄洪。

秦胜抓了抓头发,原本将发量养回来的他头发由开始大把大把掉,眼见着发际线又开始往上移动,他的声音变得艰涩,渭扶县有接近二十五万人口,周围二十六个村庄,这些都要放弃?

季琛道:先把人保住,一切都好说,日后重建也是可以的。

两人一时静默,秦胜原本也得意过自己的年轻有为,只是在面对如今的处境时,每下一笔他都觉得无比艰难,他不再为过去的功绩兴奋,他只为无数人的哭泣难受。

每一个举措,都可能影响到无数人的性命。

何况,尽人事我们做到了,季琛道:有我们这么多人在,老天爷总该站我们一次。

这是季琛第一次描述情况时用我们,而不是你们。

秦胜被季琛说服,他深吸一口气,行,我去休息。

等到秦胜离开了,季琛打开白琦给他寄过来的信件,再次翻阅一遍。

信件三天一次,极为有规律,鸽子充当两人间的信使,三天飞一个来回,传递两人的悄悄话,至于公事,又另外由骑兵在驿站间传递。

白琦的话并不算多,内容也不长,九日前的内容是说他遇见了一束海棠开的极美,可惜季琛欣赏不到,所以他将它画了下来,给他分享。

信件里还封存着三瓣海棠花瓣,季琛小心将其收好,藏在了自己时常翻阅的话本里。

六日前的信件是他在外面巡查的时候发现了一棵歪脖子柳树,可惜大部分枝叶都垂进了水里,树日日被水泡着,仿佛也活不成了。他又想起了当时冷宫里,季琛的宫殿附近就有一棵柳树,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末尾还不忘提醒季琛添衣,最近天气有些凉。

收到信件的当日,季琛早已不记得冷宫附近有没有柳树,他干脆抽空回冷宫,亲自走了一圈,这才在一个边缘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棵,于是他又亲自去拿桶来浇水,倒是把辛公公唬了一跳,见辛公公一脸心惊胆战望着他,季琛没办法,只能把桶又让出去,让他安排人去动手。

三日前的信件是白琦将自己的马匹也给出去叫人运东西,平日里出门就想着去骑一头驴,可惜这头驴太蠢,抽都抽不动,他便拿着胡萝卜吊在他面前,结果这驴一步窜过去把胡萝卜啃了,自个又躺下了。献出这头驴的村长颇为尴尬,说给他献上一盘驴肉火烧,气得这驴拿头供着村长,不过如今这驴倒是不那么磨叽了,勉强还算听话。

季琛一边看一边笑,悄悄叫人准备了两匹好马,叫马场的管事好好喂养,等白琦回来打算带他去马场玩一圈。

今日白琦大约会再寄一封信回来,季琛打开了窗户,等着鸽子带着信件从窗户里飞进来,等待之余,他将剩下的那一堆奏折都搬到自己面前,挨个批阅修改。

直到房间里点起了灯,季琛按了按略微僵硬的脖子,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

夜晚来临,天幕变成黑色,鸽子还没有回来。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它该已经到了。

辛公公见季琛在看外面,刹那间就明白了,小心安慰着,陛下,或许鸽子是在外面飞累了歇歇脚,这才来迟了些,或许明日便到了。

嗯,我知道,你安排人在这里守着吧,季琛还算冷静,明日将河安县的奏折拿给我瞧也是一样的。

河安县那边的奏折是一日一递送,驿站到底不如鸽子速度迅猛,但策马一路狂奔,送过来也恰好是两日半。如今河安县遇见这么重大的消息,驿站上的人送信都极为利索,差不多也该有信件过来了。

第二日,河安县的奏折也停了。

秦胜脸色难看,按压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驿站那边说没收到消息,应该不是路上丢了。

是信息中断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

两边无法正常联络,所有的应对都成了未知数。

秦胜又开始翻阅之前的奏折,一点点堪对信息,寻找自己漏了的关键,然后又派出人手往那边打听,等待着最新的消息,整个人格外暴躁。

季琛有条不紊发布了各项指令,调整了计划,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朝臣也瞧不出季琛是否难过伤怀,只能应对的时候更小心了一些,唯恐哪一句话不对,就触怒了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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