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2 / 2)
他在信中向周鹤庭汇报宣地治理得良好,以及新城的建设进度。
然而写到一半,帐外突然传来几声骚动。陆嘉意手一抖,没把字写完,只好先放下笔,转着轮椅出门查看。
帐外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女。
似乎是跪在帐外对沙石地磕头,她额前鲜血混着泥沙,看起来十分狼藉。
少女身材纤细,被两名将士拖拽着要带离现场,眼看军师出来了,喜上眉梢,当即破口喊道:
求军师为小女伸冤!
陆嘉意忙制止那两人,先放开她,听听她想说什么!
得了自由,那少女连滚带爬跪坐在陆嘉意跟前,被搀扶起之后,才哭诉着自己的经历。
原来,她也是难民。
父亲本是那无赖中的一员,见大多数难民都开始投身建设,便也决定配合。
但因为醒悟得太晚,好的地段都被人占领,所以他们一家人只能选址在新城边缘。
对于她而言,只要父亲能醒悟下来,好好劳动发家,再晚她都不嫌迟。
然而,一家人的生活总算要步入正轨之时,父亲却因旧事遭人诬赖。
当前新城正在加速发展,尤其军师严法刚出,正是敏感时期。
父亲被有心人冠以「暴动」罪行举报成功,被判了断头刑。
这就已经让一家三口刚能看见曙光的生活,瞬间沉入阴暗。
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俩只能相依为命,步伐缓慢,但还是艰难地走在正道上。
然而,不管法律多么严苛,总有不愿走正道的奸人。
她母女俩遭奸人抢去,被狠狠折磨泄欲。
说到此处,少女泣不成声,羞愤无比。
陆嘉意听得胆战心惊,给她倒了茶水稳了心神,她才继续说下去。
新城新法严苛,违法令者必死无疑。
那奸人满足了欲望,见死路难逃,反而想掩盖罪行,准备杀人灭口。
母亲惨死在她面前,她几乎是拼死逃出来的。
小女只愿为父求清白,为母求公道,为己求来生
字字泣血,说到次处,少女吐出一口淤血,晕死过去。
陆嘉意的手抠着轮椅的扶手,指节苍白,无力说话。
还是温渔机敏,先招呼旁人带少女去营帐中仔细照料,然后将陆嘉意推回军师帐中。
军师。见这少年郎深受冲击,温渔蹲在他身边说,这女子的冤案我会着手,定会彻查。这段时日你已经够累了,好好休息,不用考虑这些。
许久,陆嘉意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温渔出去后,他旋着轮椅转到桌前,看了眼那封写到一半的回信。
那上面喜悦的痕迹犹在眼前,他想起自己方才执笔时兴奋的心情。
此时,那些喜悦烟消云散。
他满脑子都是疑问。
为什么会这样?
难民数量众多,要建新城,必然有幅员远近的差异。是他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和平,忽视掉盲区的混乱。
为什么会这样?
是他律法严苛却不完善,没有依罪量刑。导致小人利用漏洞陷害他人,导致奸人为了避刑犯了更大的罪。
是他思虑不周。
陆嘉意的手抓皱了那信纸,随后将它撕了个粉碎。
温渔说得对。
他不是神,所以他已经开始自我反噬了。
我只是个学生,我可以允许自己有疏忽,可以犯一点错的,对吧?
陆嘉意说出口,想让自己听见。
可他又看到那少女凄惨的模样。
她又犯了什么错?
不对。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指尖掐着头皮,我不能这么想。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回我的男朋友。我有好好完成我的任务,这只是额外的,只是额外的
我不是神。
我不是神!
我不是
温渔忙于处理那少女的冤案,四处奔走了一天,等回到军营处时,只得到军师一日未出营帐、茶饭不思的消息。
温渔叹了口气,掀开帘帐进去。
他本以为会看到陆嘉意崩溃的样子,没想到的是
陆嘉意仪态端庄。
坐在轮椅上的他,看见温渔进来,居然还扬起一个岁月静好的笑容。
温渔蹲在他身边,军师
话没说完,温渔被对方打断。只听陆嘉意神色自若地问他:那少女下午醒来了,你知道吗?
温渔今天都没回过军营,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
那你也不知道,她醒来,就撞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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