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2 / 2)
温渔忙给他喂水,又气,又舍不得重骂: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五天五夜了!
你一消失,我就派兵在各种山线寻找。你晕倒在树丛中,身下的座椅破碎,护了你一命。要不是什么神仙保佑,我们差点就错过了你!
对、对不起
陆嘉意艰难地道歉。
温渔无奈道:若不是眼见你确实累倒了,我还真以为一贯坚毅的军师是神仙在世呢
陆嘉意听得出来,这话是讽刺。
他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笑,说:以后不会有了。
不会有神迹了。
他的福袋用完了。
战事如何了?陆嘉意又问。
申朝被颠覆了。温渔微笑,朝内诸侯虽割据,但也无兵力造反。宣王此时回到旧京处置王室残党,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会回来了。
终于
终于要回来了。
至少不再是烽火相隔,不再是遥遥无期。
陆嘉意身心俱疲,此时听到这久违的好消息,他总算等到了盼头
他可以不用再逞强了。
只要再忍一下
就一下下!
宣王推翻申朝后,建立了新朝,国号为「真」。
真朝建立,新帝登基,下令以「修养民力」为第一指标,轻徭薄赋,鼓励生产。
战时协助的诸国有心瓜分土地,但被新帝外交手段解决,谈判之后,以丰盛的年贡作为条件打发了。
在新帝看来,资本可积攒,国土不可失。
最后便是历史遗留问题:诸侯。
诸侯在申朝时就权力过大,若非如此,周鹤庭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
因此借着诸侯疲软无力,他趁热打铁,一举削弱诸侯地位,进行土地改革,收回兵权。
诸侯便成为了手无实权的地主阶级。
这些消息,传入陆嘉意耳中的时候,他毫不意外。
周鹤庭虽生活在这样的背景中,但潜意识里是有着历史观的人,他能看清在当前的历史背景下,需要怎样的制度暂时维持稳定。
陆嘉意又想,同样是接受过历史教育的人,他怎么建个城就半死不活的了?
他想象不出,若自己站在周鹤庭那个位置,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需要拿出多少的魄力。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险些都要想象不出,周鹤庭的样子了。
转眼,已有三季未见。
南地宣土竟落了雪。
陆嘉意听说,宣地从没有下过雪。
这天,他坐在轮椅上,看着门外院落发呆,见薄雪悠悠然飘落,他还有些恍惚。
他揉揉眼,看清那确实是飘飘摇摇的雪,才牵了牵嘴角。
这场雪,也许是为了祭奠这血战中,殁亡的魂灵吧
肩上一重,颈间一暖,陆嘉意偏头,看到温渔为他披上了貂绒大氅。
柔软的白毛蹭着他的皮肤,他觉得痒,缩了缩脖子,把大氅往身上揽了揽,含着笑回头看温渔,有劳了。
温渔蹲在他身边,为他整理好衣物。
温渔眼看着军师回到都城,远离尘嚣之后,身体一点一点保养起来。
如今,那张单薄的小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整个人的气质也温和了不少,不再如边城与新城之中一般,带着风尘与戾气。
军师,可会担心帝王有了江山,忘了您?
陆嘉意轻笑,知道对方在打趣,他不会的。他只是被天下事牵绊,一时无法脱身。
这天下有明君如他,有神师如尔,实乃幸事。温渔感慨道,只是出于私心,比起太平盛世,我更想看见您二人曲终奏雅。
陆嘉意看向雪景,我又何尝不是呢?
然而,他还是没有在宣地,等到那个人。
雪色越来越深,曾只是薄薄一层的银霜,见了初阳就消融无踪。
可后来,随着时光累积,原本轻如飞绒的雪丝,竟纷纷扬扬,如鹅毛翻撒。
入了深冬,天气寒冷难耐。
门外的院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根本看不清原本的草色。
清晨醒转,陆嘉意翻身上了轮椅,开了房门透气,被雪风吹得冷,赶紧回头起了炉火,裹上厚厚的毯子。
他将炉子推到门侧,想让它陪自己赏会儿雪。
忙活好这一切,陆嘉意抬起头。
袅袅炉香迷了他的眼。
他在烟与雪汽间,看到了一道幻影。
一个单骑将军立于天地之中,红色披风覆了雪的白。
那是他魂牵梦绕的一张脸,却比他记忆中的刚毅许多,也沧桑不少。
那将军翻身下马,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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