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五秋归一百一十三(2 / 2)
晚云的目光定住。
这两句话,都是她和裴渊从前盼着听到的。如今真的听到了,却无悲无喜。
“陛下从前为何不说。”她说。
“朕首先是皇帝,而后才是父亲。”皇帝道,“兵符交给你之后,朕就不再是皇帝,这话便可说了。”
他注视着晚云:“这话,于你,你师父,还有你父亲和王庭,亦是一样。”
眼睛涩涩的,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
晚云深吸口气,将它忍回去。
“陛下放心,我必定办好此事。”她说。
微微抬手,重新闭上眼睛:“朕累了,你去吧。”
佑德十一年六月,嗣忠国公孙焕奉圣谕接管北衙禁军。
京师戒严,右仆射杨晟及六部尚书等一干朝臣平反。左仆射封良谋逆一案历时两个月,终于大白于天下。
封良挟持天子,刺杀储君,意图谋反。但邪不压正,以死于叛党乱剑之下告终。
河西总管裴渊奉诏率二十万大军讨逆,令叛军首领方崇、孔芳伏法。
孔芳率兵二十余万降;方崇宁死不从,率四万残兵南下山南道。裴渊令梁平从鄯州出,设伏,大败方崇,俘获叛军三万余,方崇自刎而亡。
七月,皇帝病重。长安乱事未平,二皇子裴安以三万兵马护送皇帝驾临东都,在洛阳宫中养病。
待叛乱平复,文武百官及九皇子裴渊奉诏至东都觐见。
皇帝临朝,下诏安民,惩治封良为首的一众判臣,并收敛太子尸身,归葬皇陵。右仆射杨晟率百官劝帝节哀,为社稷故,请另立储君。皇帝随即大赦天下,下诏传位于九皇子裴渊,自称太上皇,择日行大典。
大局已定,朝会过后,一场大雨刚刚结束,灰蒙蒙的天终于透出些敞亮来。
百官陆续退下,裴渊随黄门步入后殿。
内侍宫人纷纷行礼,朱深迎出来,向裴渊一拜:“殿下。”
他的脸上,皱纹深深,素日里总是蹙起的眉头,今日也终于松开许多。
“阿公不必多礼。”裴渊上前,搀他起身,“阿公腿伤如何了?”
“好了许多,素日里行走,亦不觉疼痛了。”朱深拍了拍裴渊的手,道,“殿下去吧,圣上今日难得精神好,能与殿下多说些话。”
裴渊微微颔首,迈步入内。
虽然已经入夏,但皇帝躺在榻上,身上仍盖着一层薄褥。
裴渊行至床前,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睁开眼来。
他小睡了一会,眼睛有些模糊,只能依稀辨别裴渊的身影。
那身影修长笔挺,比他年前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来了。”他缓缓道,指了指床前的小榻,让裴渊坐下。
朱深奉上茶,香气四溢。
皇帝听着耳畔茶盏开合的叮当声,竟觉得心中难得的安宁。
他和裴渊,过去的每回相见都是针锋相对,如今卸下重担,才能平静相处。
“方才殿上宣旨,我听朱深说,你颇是诧异。”皇帝说,“传位之事,朕不曾与你事先商议,望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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