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四夏至一百五十四(1 / 2)
谯国公主道:“不能说没有。可宫闱之事,总是多方权衡,从无单纯因果。归根究底,贤妃的娘家势力太弱,而她又是个性情纯直之人,似养在室中的花朵,全然应对不得别人的算计。”
晚云沉默了好一会,低低道:“而这祸事,已然殃及了阿兄。”说罢,她抬头看向谯国公主,问道,“公主以为,圣上如今可还听得进劝?”
谯国公主明白她的意思:“该劝的话,你师父今夜自然都会说。至于我么,我是劝不动皇帝。我若劝得了,你父亲当年便不会被逐出江州。”
说起当年之事,谯国公主脸上浮起些怅然之色。
晚云失望地垂下头,咬了咬唇,道:“是晚辈鲁莽了。公主三番几次有恩于我,我不该贪心。”
谯国公主看着她,忽而笑一声:“这话,你父亲当年也说过。”
晚云讶然。
“当年他也曾寄望于我,请我劝皇帝莫贪图捷径,倚重封家之流的门阀豪强。他说,乱世的根由不在末帝,而在这些门阀豪强。前朝倚重他们,任由他们攻讦争斗,以至于朝纲毁乱,民不聊生。若不能为之警醒,仍靠着结交各路门阀豪强壮大势力,那么就算将来真的得了天下,也是换汤不换药,必定要蹈前朝覆辙。我这么跟皇帝说了,可皇帝那时正意气风发,事事蒸蒸日上,哪里听得进去。他不但听不进去,还颇为恼火,让我不可听你父亲胡言乱语,插手政事。你父亲得知之后,没有再多言,只对我下拜,说我有恩于他,他不该贪心,妄图让我去做那逾越之事。”
谯国公主缓缓说着,露出苦笑:“你父亲也是个心思纯净之人,却天生一股傲气。当年,我虽将他收养,他却总不想欠我的恩情,一门心思想着自立。少年时,他就已经云游四方拜师求学。少了路费盘缠,便去有钱人家教书。”
说罢,她又叹口气,道:“便是这般性情,造就了他与岳氏有了这么一段过往,也造就了他和皇帝一场恩怨。”
晚云头一回知道这么许多的事,心中亦欷歔不语。
谯国公主看着她:“我你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你父亲和子靖,那你呢?”
“我?”
“我方才说过,太后将子靖指了别人,你是个什么想法?”
晚云望着她,双眸在烛光中愈发幽深:“此事,我在几日前就知晓了。”
谯国公主讶道:“哦?”
“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圣上也不会让我跟阿兄在一起。之所以没有告诉阿兄,是因为这样已然是最好的结局。”晚云平静道,“过去我总是闯祸,因阿兄的保护才走到今日,如今到我保护他了。我不会让这婚事成为圣上拿捏他的把柄,也不会让他为了我,向任何人低头。”
谯国公主抿了抿唇,有些许动容。
“不愧是仲远的女儿。”她将晚云的手拉过来,抚了抚,却意味深长,“可你知道九郎的脾性,他那般骄傲的人,未必会乐于接受你这番苦心。”
“纵然那样,我也会将他永远放心上。”晚云目光灼灼,轻声道,“公主,我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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