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夏至九十(2 / 2)
他对朱深道:“朕以一己之力挡下了那么些事,出了事他们就只会来找朕。姑母说的不错,朕是自食其果。”
“陛下。”朱深宽慰道,“再难的事也总会过去的时候。”
皇帝摇摇头:“你若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便不必说了,陪朕走走吧。”
朱深应下,示意侍从们远远跟在后面,自己则跟着皇帝在夜色笼罩的小道上散步。
雨渐渐停下来,朱深收了伞。
那伞一撤开,抬头直见漆黑的夜。
深邃的穹顶不知几许,纵然是皇帝的威仪,也显得微不足道。
皇帝望着,自嘲道:“近来,朕越发觉得,登上高位,不过就是找了个地方一个人待着。不是见不着老友,而是见着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说话。就像今日逊之来见朕,要跟朕求情是就唤朕清和,叙完了旧事,一样规规矩矩地唤陛下,圆的方的分的明明白白。他倒是好,膈应完朕,回头便是万人赞颂,夸他仁义。可朕被膈应完,回头还有什么?还有更膈应的事等着,”
说到文谦,朱深讪讪,不得不说上几句:”陛下与文公多年未见,有些隔阂在所难免。今日既然开了这个头,把话说开了,不如日后多见见?中秋转眼要到了,届时邀请文公到曲江边上喝两杯,岂不快哉?正好谯国公主今年也留下过中秋,难得的人齐,聚一聚也好。”
皇帝默默听着,不置可否,片刻,忽而问道:“方才下了那么大的雨,逊之还在那里跪着?”
“听左监门卫的值守说,文公寸步不离。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听闻永宁侯给文公送了伞,没叫他淋雨。”
皇帝哼了哼:“谢晖平日无所事事,对逊之倒是上心。”
“永宁侯也是一片赤诚。”朱深替谢晖解围道:“幸而他走了这一趟,否则让文公淋雨着,陛下也会忧心的。”
“朕为何要为他操心?”皇帝嗤之以鼻:“朕恨不得他生病卧床,别再外头招摇过市给朕添堵才好。”
朱深忙应了声是。
正行走间,忽然,朱深发现远处徐徐走来一人。
夜色里看不清脸,他忙快走两步,将皇帝挡在身后,问:“来者何人?”
“是我。”那人答道。
朱深听出了这声音,诧异道:“九殿下?”
未几,裴渊已经到了二人跟前,他风尘仆仆,朝皇帝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这么晚了,你怎还在宫中?”皇帝问道。
裴渊道:“儿臣方才被祖母留在宫中说话,她刚刚才歇下。祖母原本让儿臣歇在她宫中,儿臣终觉不妥,便预备去六部在宫城的值房将就一夜。”
皇帝看了看他:“那是你祖母,有何不妥?”
“祖母如今和金陵公主一道住,儿臣留在那里便是不妥。”
皇帝明白过来。
太后的心思他当然知道,一直极力撮合裴渊和薛鸾。此事,她不知在皇帝面前提了多少回,直到现在也不肯放弃。
裴渊的心思,他当然也知道。当年他在京中为质,万事不得以,在外头被人传得跟薛鸾不清不楚,也只有忍气吞声。如今翅膀硬了,连跟薛鸾待在一个屋檐下也不肯,可见当年屈辱。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