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 第1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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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与比对过账簿,又道,“宋长吏,岑雪明失踪前,所收藏的漱石画作仿的也是东斋画风,此事你可记得?”

当日去岑雪明故居验看画作,正是由宋长吏陪同,宋长吏看了齐州尹一眼,只好应道,“回殿下,下官记得。”

谢容与听了这话,再不多言,只对卫玦道:“拿人吧。”

卫玦拱手称是,两名玄鹰卫应声而出,到了尹弛身边,当即就把他扣押在地。

尹弛似乎根本不解自己为何会被请来,眼下忽然被人扣押,更是莫名,他看着谢容与,“王爷您……您这是何意?”

卫玦道:“玄鹰司已有证据,尹二少爷正是几年前出售东斋仿画的画师漱石。证据为何玄鹰司不便在此透露,不过眼下您既然以赝品牟利,只能请尹二少爷跟我们走一趟了。”

尹弛听了这话,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说:“那王爷真是误会了,月章学画时,仿的不是东斋画风,月章的开蒙恩师沈先生说过,东斋画风莫测,非天生丹青大材难于精深,月章画风踏实,学的乃水松、停梅居士等人,这个王爷只要看过月章的画,一眼便知。”

卫玦道:“这些话,只能留待尹二少爷跟我们回衙门,亲自跟证人证词对峙过后再说了。”他顿了顿,“毕竟尹二少爷曾经以漱石之名出售画作,玄鹰司是亲自跟人证实过的。”

尹弛似乎十分信任谢容与,听了这话,点点头:“也好,那月章姑且跟随王爷回衙门,有的误会一人解释不清,若有人对峙,想必不消三言两语就能辩说分明。”他说着,回头见尹婉望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的焦急之色,不由安慰道,“你放心,我无事的,你回家与爹娘说一声,就称我有事要去衙门,今日晚些时候回家,让他们不必等我。”

他既配合,卫玦便未给他上刑枷,吩咐人将他扣上马车,与点墨斋的掌柜一起,一并押解去州衙了。

尹婉立在长街,见玄鹰卫与衙差们扬长而去,揪着帕子在原地踌躇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尹府在留章街以东,然而尹婉出了留章街,竟是想也不想便往右走去,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娇嫩的脸涨得通红,清眸里流露出楚楚焦慌之色。

她竟也是在往州衙的方向而去,穿巷过径,她避开衙门正门,来到西墙的侧门前,将荷包里一只深色的令牌取出来,交给门前的守卫一看,央求道,“官爷,我得进去见个人。”

两名守卫一看令牌,对视一眼,放了行,“去吧。”

尹婉点点头,进了侧门,径自穿过一条窄道,来到一处点着灯的值房前,拍门道:“岳前辈,岳前辈,您在里头吗?出事了。”

须臾,只听屋内传来悠闲一声,“出什么事了。”

尹婉听得这声音,心知岳鱼七在值房里,径自把门推开,说道:“岳前辈,我二哥哥被人误会是漱石,眼下已被官府的人擒回衙门,正待审问。”她说着,咬着下唇,眼眶渐渐红了,“是我……害了二哥哥。”

岳鱼七“啧”一声,“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么桩小事。”他从竹榻上翻身坐起,迈出屋,“走,看看去。”又问,“你二哥哥是怎么被人拿住的?齐文柏不管吗?”

“是玄鹰司亲自拿的人,齐大人管不了。”尹婉道,“好像是坊间出现了东斋先生的仿画,玄鹰司误会是……是漱石画的,怀疑到二哥哥身上去了。”

“仿画?”岳鱼七步子一顿。

他心思急转,忽道:“不好,你中计了。”

是暮色刚褪的初夏,朦胧的夜色在值房院中铺了一地,岳鱼七还不待退回房中,只见前方院门口,忽然绕出一个修长如玉的身影。

谢容与的声音淡淡传来,“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何故要偷盗《山雨四景图》的底画?”

岳鱼七负手立在院中,并不作答。

四下没有点灯,他与谢容与均被夜色笼罩,彼此看不清对方。

谢容与继而道:“又或者,前辈可否让您身边这位救兄急切的尹四小姐跟在下回一趟衙门,否则耽搁久了,玄鹰司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他一顿,移目看向尹婉,“漱石画师,我说得对吗?”

第142章

尹婉一听“漱石”这个称呼,脸色一下煞白。

中夜院中无风,四下静得落针可闻,下一刻,岳鱼七忽地动了,他的身形如鬼魅,几乎是飘身前来,五指相并为刃,直劈谢容与的面门。

谢容与只道是此人应当对自己没有恶意才是,不解他为何忽然出手,他疾步后撤,没有还手,偏身躲过这一击。

岳鱼七岂肯放过他?逼到谢容与跟前,整个人忽地消失不见。紧接着,身后忽地有劲风袭来,谢容与反应极快,他甚至没有回头,从旁掠去,刚在院墙边站定,他方才立的地方便扎满叶片——原来岳鱼七不知从哪儿拢来一丛树叶,以叶片做暗器偷袭。

岳鱼七见谢容与退到墙边,轻笑一声,正欲出招再试,这时,墙头忽然跃出一道青影。

青影凌空,如同翩跹的鸟儿,手中长鞭急出,带着疾风直袭向岳鱼七。要不是岳鱼七反应快,只怕要被这鞭子劈折手臂。

长鞭“啪”一声扑了个空,青唯收鞭落地,半句不废话,再度挥鞭劈向岳鱼七。

来前谢容与跟她打过招呼,说这窃画贼没有恶意,如非必要,不必动手。她适才在墙头猫了一时,原本还好好的,怎料窃画贼二话不说就出手了,若不是她官人避得及时,那叶片做的暗器只怕会伤了他!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客气了,管这窃画贼好的坏的,终归是个不讲理的,先拿鞭子狠打一顿不为过。

岳鱼七见青唯招招凌厉,忍不住“啧”一声,几年过去,这野丫头的臭脾气是一点没变。

不过岳小将军何许人也,当年长渡河一役如此凶险,他能带着手下将卒在千军万马中突围,凭的都是真本事,莫要提谢容与了,便是他亲手教出的温青唯,离他的身手都差之远矣。

天边云遮月,院中黑灯瞎火,岳鱼七掠去院中一株柳树旁,径自扯下一根柳条,见鞭势再度来袭,这一回,他不避不躲,手中柳条抢出,与鞭身相互缠绕,很快就卸去长鞭的力道。

青唯见了这一式,不由愣住,脑海中猝然闪过记忆中的某一刻——

……

“瞧见这石子儿了吗?这是什么?”

溪水边,岳鱼七从水中拾起一枚鹅卵石,问道。

尚且年幼的温小野张头望着他,“就是……石子儿啊。”

“不,这是你的兵器。”

他又折下一根菖蒲,问:“瞧见这根草了吗?这是什么?”

这一回温小野举一反三,“兵、兵器?”

岳鱼七满意地点点头,“是,也是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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