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台 第8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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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菡惊叫一声,喘着气推他:“正屋里呢。”

孙谊年于是将她打横而起,疾步去了寝房,在一片漆黑中,将她狠狠扔到床上。

纱帘摇曳,红尘海浪翻覆,掀起的浪头直有千丈高。

余菡在昏昏沉沉中转醒,窗外天际已经浮白,床梁的晃动才刚刚停止,床榻已经濡湿了,说不清是他的汗还是她的汗,余菡伸手一推刚刚平息下来的孙谊年,喘着气道:“冤家,我该下不来床了,你这是想要我死呀?”

他从来不曾这样过,似乎要把这后半生的精力全都卸放在这了。

孙谊年伏在她肩头,听了这一问,蓦地笑了一声。

他从她身上下来,翻身望着床梁顶,“死了倒好,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余菡直觉这语气不对。

她撑起半截身子望着他:“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孙谊年别过脸来:“你昨晚说,以后我不在了,你就去找个更俊的,更好的,这话是真的吗?”

余菡粲然一笑:“真的呀,戏子薄情,我可要走得一干二净,这辈子都不见你了。”

孙谊年也笑了一下,笑容却有点发苦:“那你……赶紧走吧。”

余菡怔了怔:“你说什么?”

“你快走吧。”孙谊年望着床梁的目光空洞洞的,“上溪……要出事了。”

第108章

“你问我今早来的那个人是谁。”孙谊年稍一停,说道,“小昭王,你可听说过?”

余菡不曾听说过小昭王。在她眼里,什么王侯啊将相啊,那就跟天上的神仙似的,是摸不着触不着的。

听孙谊年这么说,她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原来是宫中的王爷,怪不得,长得那样好看。”

“他是为了查竹固山那些山匪的死因来的。”孙谊年涩然道,“几年了,一点踪影也没露过的人,他一来,就被他引出来了。”

余菡没怎么听懂后半截话,只问:“他要查山匪?那些山匪都死了五年了,怎么眼下才查?”

“可能是当年竹固山上流的血太多了。”孙谊年无力地笑了一下,“当时……我也在山上。”

“我知道呀。”余菡道。情事刚过,两人尚是温存,她的手指在孙谊年肩头打着圈儿,“咱们爷,可是剿匪的大英雄呢。”

孙谊年并不领她这话的情,他别过脸,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说的是,当时,我也在竹固山上。”

余菡怔了怔。

她这个人,脑子不算太灵光,然而孙谊年这话一出,她竟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竹固山上的匪死得那样多,这案子,当真是干净的吗?这么多年了,上溪人敢怒不敢言,可冤屈随着血,渗进了土底下,终于惊动了阎王,鬼差要拿着人命账簿到人间世追债来了。

而这本账,或许头一笔就要算在孙谊年这个县令身上。

余菡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她有些焦急,“那又怎么了?当时你是在山上,可朝廷的将军说要杀山匪,这哪是你能做得了主的?再说了,这些年,衙门的差事,哪一桩不是由那秦师爷办的,你就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什么昭王来了,要问责,你跟他解释解释不就成了?”

“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知道的。”孙谊年平摊在床上,苦笑一声,像没了半幅魂,“且这上溪城中,来的又岂止小昭王一个。你不明白,上溪这个官府,眼下已不是我能做得了主了。”

他顿了顿,收拾好精神起身穿衣,“这样也好,就这么做个了断,从今往后,别再有人因为这竹固山没命了就是。”

余菡听出他言辞里的自责之意,急忙跟着穿衣,“我不明白?我怎么能不明白!那个秦景山,他可真是对得住你!当年你是救过他性命的,后来他犯了事,没差事可做,你还把他招来县衙。我一个戏子都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倒好,来你身边做了师爷,差事大包大揽,把县衙生生弄成了他的一言堂!这倒罢了,那个蒋万谦,当年不就是他去牵头的?是他引着蒋万谦上竹固山,结交了耿常!哦,眼下出了事,却要你出来顶缸,这算什么道理?敢情这脏水全泼在你一人身上了!”

孙谊年已穿好衣衫了,听了这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他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推门唤来一名厮役,把昨晚就备好的行囊送进来,搁在桌上,再一次叮嘱道:“小昭王来了,上溪很快要出事,你……趁早走吧,这行囊里的东西,足够保住你后半生了。”

余菡看了眼桌上的行囊,还是有点迟疑,“你真要我走啊,那家里人你打算怎么办?”

她问的是他家的河东狮。

孙谊年撤了撤嘴角,说不清是哭是笑,“她比你干脆,昨晚我一和她提这事,她连夜带上两个娃娃就离开了。”

余菡听了这话,有些开心。

上溪要出事,他让河东狮走,也让她走,说明在他心里,她跟他的结发妻是一般地位的。

“好。”余菡粲然一笑,“那我路上慢点走,等你那个王爷把案子交代清楚了,可记得要来追我!”

孙谊年没应声,只看了她一眼,然后折转身,很快离开。

余菡也没追,见他乘着马车走远了,快步回到房中,打开行囊一看,蓦地吓了一大跳。

行囊里有一个半尺宽的木匣子,里头装的,全是金灿灿的金元宝!

上溪都快要穷死了,她这冤家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把俸禄都攒下来,也攒不了这匣子里的一成!他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财?

适才孙谊年说的什么王爷,什么旧案,都离余菡太远了,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唯有这一箱金子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余菡看着金子,终于自心里生出一丝紧迫,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招呼着屋外的人,“吴婶儿,快,快去收拾收拾,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天尚未亮透,朝天就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了,这是他的习惯,早睡早起,无事练武,有事迎候。推开楼道口的门往上走,刚到拐角,就看到谢容与也正从屋中出来。

朝天连忙迎上去:“公子,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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