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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了几句话,便施施然离开,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想清楚了,就来楚府找我。从现在起,没人能再拘禁你们母子江晏迟一生的荣华富贵,也都端看你的决定。

脚步声渐远。

段瑟抬头看着刚刚种好的梨花树,眼底弥漫起水雾,模糊了眼前的枯枝。

江晏迟回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娘亲眼睛红了。

他问:你哭了。

是开心,娘亲太开心了没有想到,我们还能有出冷宫的那一日段瑟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的泪水。

阿予,走吧。

去哪里。

段瑟回头再看了一眼那颗梨花树,深深吸一口气:去找楚歇。

第2章 、反派

楚大人现下不在。看门的小厮和颜悦色地解释着。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和气的笑脸,段瑟一时间又要感动哭了,吸了吸鼻子,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额,这个小人就不知了。小厮将门打开些,不如娘娘和殿下,先且进来坐坐吧。大人吩咐了,若娘娘来寻,必要妥帖照顾。

娘娘。

段瑟啪嗒一声眼泪就落下来。

她从来都是一个最卑贱的罪臣之女,什么时候被人喊过娘娘。

忙不迭地带着江晏迟进到了这高门大院里。

江晏迟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路过之处皆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草,脚底的石砖都被打磨得平整齐对,朱红的木柱都是去年新漆的,鲜艳夺目。

过了拐角,又是一座雅致的假山,山后潺潺流水蜿蜒到后头的一小片竹林里。

这坐落在皇城中心的宅子,竟能盖得如此大。

江晏迟只是这么想着,段瑟便说了出来:好大的府邸

哦,这块地倒不是陛下赐的,是我们大人自己买的。本是小小的一块,这些年来旁人又买了边上的送来,大人便合着一块修缮并入不知不觉,府院便这样大了。小厮恭敬地引路,这边。

旁人送的。

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送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目光一扫,落在那流水中的锦鲤身上。

那花色极为难得,光是一条可能就得上百铢。

先不说别的,光是眼前引路的小厮,身上穿的也是皇城中一匹难求的暮云锦,鞋子上都是金线绣的图纹。

楚府。楚歇。

江晏迟眼光微微一凝。

到了。

小厮推开门,唤人来奉上一壶热茶,将二人当座上宾看待。

江晏迟和段瑟对视一眼。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体贴地照顾着。

殿下和娘娘可以先沐浴焚香,之后再用些午膳。小人这就去为你们准备。小厮躬身退出去,将门仔细关好。

江晏迟看到这房子四面有窗,觉得很是奇怪。刚刚一路看过来也发觉楚府里所有的屋子,窗户都极多。

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出不了昭狱了段瑟看着屋内雅致而名贵的摆件,不禁又红了眼圈,没有想到,我们母子真的也能等来这一天

高兴地太早了。

江晏迟扫视一眼屋内,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只怕这个地方

比冷宫可怕千百倍。

***

咻啪

阴冷潮湿的地牢内,不断传来被鞭打人痛苦的哀嚎声。

长鞭毫不留情地挥下,人声渐渐微弱,最后消失。

哒哒的脚步声靠近,转角处,狱卒踩着小碎步一脸谄媚地赶来,匍匐在楚歇脚下,替他捶着腿,嘿嘿笑着擦去脸上的血迹,说:掌印,他晕,晕过去了。

指骨匀停的手指端起素雅雕花的白玉杯盏,细细品了口茶,眼也不抬地问。

快死了?

那,那倒没有。就是以前金尊玉贵的,也没受过刑,挨不住那疼。狱卒察言观色,高高捧起一双手要替楚歇接过手中的茶,茶凉了,小人去给您换一杯

楚歇看着他手上的血,微微皱眉,并未递过去。

那狱卒尴笑着收回手,将血往身上一擦,弓着身子:要不您在外头等着,别脏了掌印的眼。

昭狱中火光幽微,将那隽秀的轮廓投在湿乎乎的石墙上。本就瘦削的轮廓更显清减,鸱目烁然。

楚歇笑了。

不了,本座就喜欢看人哭。

将身上墨色狐皮大氅拢了拢,往拐角处缓步走去。越往里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扑面而来,他手微微发抖,脚步也不免踉跄一下。

掌印!小狱卒惊呼。

越过拐角,那伤痕累累被绑在木架上的男子映入眼帘。

楚歇迅速找到这间暗室中唯一的窗子,眼睛紧紧盯着那处,慢吞吞长呼几口气。

狱卒打开木门,楚歇低头进入。

身后狱卒要关门,楚歇立刻一扬手:别关门。

唉。他手碰着那一道道见血的伤口,像是一只豺狼怜惜着羔羊的伤口,嗔怪着:你们下手也太狠了。

目光落在那人晕死过去的面容上。

复而用力掐住他的下颚,将低垂的头掰得高高扬起。

冷然一声。

泼醒。

半桶冷水浇下,冰水溅上楚歇的鞋履。

懂不懂规矩!狱卒将倒水的狠狠一脚踢倒,赶忙脱了自己的外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楚歇擦鞋面,掌印,新来的,笨手笨脚的。您看着给弄得

好大一只狗腿子。

无妨。

好在楚歇像是心情不错,还没等那狱卒将鞋面擦干净,便抬脚踩过水洼,走到那受刑人面前,看着对方睁开的双眼先是迷蒙,瞬间又变得锐利如鹰隼,恨不能用眼神将自己削成肉泥。

楚歇阉狗!

下头人不懂规矩,出手重了些。他说话懒懒地,嘴角噙着一点看戏似的笑意,太子殿下,只能多担待担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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