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一节 扫荡(2 / 2)
他很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衣服穿戴上看不出具体身份,也丝毫没有权贵富豪的派头。
越是这种毫无动静的人,梅老三就越是觉得畏惧。
他抱拳拱手,笑容可掬地说:“敢问客官,是不是……”
年轻男子显得很不耐烦:“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老子到这里来是为了赢钱,若是要听人说话,还不如去万花楼找两个姐儿唱曲。就你这老公鸭嗓子,光是听听就觉得难受。赶紧的,摇骰子,老子赶着下注。”
这番话就跟骂人没什么区别。当下,几个站在旁边腰圆膀大的打手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梅老三悄悄摆手示意拦了下来。
盛鑫赌坊不是梅老三的产业。能够在这京师城中摆设赌坊,除了钱财,还必须拥有极其强大的权势。这些东西梅老三都没有,但他性子沉稳,做事小心,心思慎密,自然也就被主家看中,成为这间赌坊的管事。
混迹江湖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有一双老辣的眼睛,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梅老三在道上混了几十年,早已炉火纯青。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浅无法探知,但不管怎么样,能够用一枚铜板赢走三百两银子,这种本事实在很可怕。无法知道对方根底的情况下,梅老三决定采取最稳妥,也是最常用的办法,花钱消灾。
来赌坊的人,都是为了求财。与其莫名其妙招惹强悍扎手的仇家,不如花些银钱,把****的瘟神早早打发离开。
抱起骰盅,用力簸了几下,梅老三把骰盅摆定在桌上,对着赌桌伸出右手:“请客官下注。”
旁边聚集了多达上百的赌客。无数双眼睛聚集到年轻男子身上,充满了贪婪和期望。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究竟如何下注,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给自己带来好运和财富?
男子抓起摆在面前的所有银钱,重重放在了位于赌桌正上方的“豹子”栏位。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和哗然的声音。
之前的每一把,要么买大,要么买小,男子从未买过豹子。毕竟,一赔一百的几率实在太低,除了想要用最后赌本搏一搏的疯狂赌徒,谁也不会这样做。
没有人跟着男子一起下注。事情变得很是诡异,也超出了正常范畴。有些眼睛明亮的赌客悄悄离开,见好就收。有些人虽然看出来情况已经变化,却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站在旁边,只是没有下注。还有些脑子愚钝懵懂无知的家伙仍在叫嚷,把手里的银钱扔上赌桌,按照自己的判断买大买小,就是没有一个人跟着男子在豹子栏下注。
梅老三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觉得,这个客人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对付。身为赌道老手,梅老三不用掀开骰盅也知道自己摇出了二、一、四小的点数。骰子翻滚以及发出来的碰撞,有着轻微差别。普通人当然听不出来,梅老三也是经过特殊训练,浸淫此道多年,才练出了这身本事。
掀开骰盅的一刹那,梅老三脸上的笑意彻底凝固。
他看见静静躺在骰盅底部,红色圆点朝上的三颗骰子。
三个一,豹子。
梅老三双眼瞪得斗大,脸上肌肉也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他在心里狂叫:“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控制骰盅是一门精妙的本事,梅老三可以用自己的脑袋发誓,之前摇出来的点数绝对不是这样。如果连“豹子”和“小”之间的区别都无法分清,自己也没有资格在赌坊管事这个位置上继续呆下去。
年轻男子用力敲了敲桌子,对发呆怔住的梅老三很是不满,声音也比之前提高了几分:“发什么楞呢?赶紧的,赔银子。一赔一百,三万两纹银,立刻给我拿来。”
梅老三从震惊中被叫醒。他深深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荷官低语了几声。片刻,转身离开的荷官很快回来,手上多了几张大额银票,刚好是三万两之数。
几万两银子数目虽大,盛鑫赌坊却还赔得起。
然而,年轻男子丝毫没有按照梅老三的意思就此走人。他仍然用玩笑般的目光看着梅老三,淡淡地说:“继续骰盅啊!本大爷还没有尽兴,你这赌坊也没有到关门打烊的时候。”
现在正是下午,也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梅老三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他很想放下骰盅,告诉男子赌坊现在关门歇业。然而,这种事情不是他区区一个管事能够做主。想到这里,梅老三再次转过身,对荷官亲信急速低语了几句。
“赶紧去把东家找来。此人应该是****找麻烦的。这种事情,只能是东家出面才能解决。”
盛鑫赌坊有一套应急机制。当下,梅老三用眼神对站在四周的保镖打手示意,身材彪悍的壮汉们纷纷围拢过来,嘴里吆喝着,手上连推带攮,把聚集在大厅里的赌客们纷纷撵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原本热闹纷乱的大厅里,就只剩下年轻男子一个客人。
“咣啷!”
厚重门板用力关闭的碰撞声,从男子身后响起。眼神不善的打手们从几个方向围拢过来,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凶狠和虐意。
掌控全场的梅老三心里顿时安定下来。他站直身子,慢慢互握着手掌,微笑着说:“不知客官尊姓大名?我盛鑫赌坊一直欢迎天下来客,在道上也是响当当有信誉的名号。只是不知道,客官为何屡次三番相逼?”
年轻男子仿佛没有听见梅老三得意的话。他皱起眉头,很不耐烦地用力敲着桌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叫你摇骰,我还没玩够呢!”
这时,一个体格强悍的壮汉冲了过来,“啪”的一声巨响,拳头重重砸在了年轻男子旁边的桌子上。壮汉嘴里喷吐出带有浓烈口臭的气味,狞笑道:“想玩是吗?大爷我就过来陪陪你,看你到底有多能玩?”
这句话带有另类的成分。男人之间的游戏,不仅仅只是拳头撞拳头那么枯燥乏味。对于身体之间的亲密接触,从古到今都有着相同性别的爱好。
赌场里壮汉们全都哄笑起来,楼上楼下所有人都在大笑,各种声音也纷纷传出。有人大叫着应该把年轻男子身上的衣服剥光,有人威胁着要把他摆在桌上变成玩具,还有人叫嚣着要把他身上某个零件拆卸下来。
为首的壮汉很是得意,梅老三也没有制止,站在对面冷笑着旁观。胆敢****闹事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这里是盛鑫赌坊,不是乡下小混混把持的赌窝。既然拿了三万两银子还觉得不够,那么就干脆连同你身上所有东西都留下来。
带着放肆到极点的狂笑,为首的壮汉抓住年轻男子的肩膀,想要用最暴力野蛮的方式,把对方身上那件长衫狠狠撕裂。
就在这一瞬间,壮汉庞大的身体突然离开了地面,以不可想象的角度朝上飞起,在空中甩出一个标准的圆形轨迹,带着“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同重锤般砸向地面。
他很重,压碎了几把椅子,木屑乱飞,清脆的破裂声每个人都能听见。胖乎乎的身体活像装满了水的牛皮口袋,“啪嗒”一声砸落在地的时候,腿脚瞬间弯折,以无比诡异的角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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