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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廖如鸣在离开之前,向人类提出的一个建议,希望他们在气候发生真正巨大的变动之前,先对荒原以及这颗星球上其他地点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查与清扫。
这样的举动,就是为了避免在天灾来临之际,人类仍旧得面对来自丧尸、野兽等等的危险。
不过廖如鸣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接受。
傅平里说:或许会吧。
不过,这终究需要浮空城以及其他的聚集地进行商讨。而他们能否迅速做出决定廖如鸣觉得很难。
他便意兴阑珊,看了看傅平里,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的左膝,现在还痛吗?
第54章 很介意
傅平里微怔,几乎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左膝。
他们并肩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雨声。这样的阴雨天对于傅平里左膝的旧伤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但是在廖如鸣提及他的左膝之前,傅平里自己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他说:只是隐隐作痛而已。
那也是痛。廖如鸣嘟囔着。
然后,廖如鸣将手覆盖在傅平里的左膝之上。他能隐隐感受到傅平里身体的温度,这让他感到十分熨帖。
傅平里的左膝曾经重伤过。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末日刚刚开始。那似乎就是在他们第一次遭遇尸潮,然后慌乱地逃出超市的那段时间里。
廖如鸣忘了具体的经过。那个时候他和傅平里还不是很熟,不过他大致还有些印象,是当时他们的一位同行者,在遇到丧尸的时候将傅平里推出去当自己的垫背。
然后傅平里可能绊到了什么,又或者是为了躲开丧尸,于是就重重地摔倒,并且扭到了膝盖。这一次的扭伤许久没有得到好好的治理,就留下了病根。
彼时傅平里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那个将他推出去的同行者也必定是他认识的人,说不定就是他的同学,或者校友,或者老师,甚至于朋友。
不管怎么样,傅平里受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廖如鸣远远地望着他,能发现他总是一瘸一拐地走路。
直到后来他们找到了避难所,遇到了一位拥有疗伤异能的异能者,傅平里的伤势才终于得以愈合。不过,即便异能也无法完全治愈这一次的伤害了。
有时候廖如鸣也会思考,那一次受伤对于傅平里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他真正从一个学生,变成了末日中厮杀的求生者?
或许那一次,将傅平里性格中仅有的温情与妥协的因素杀死了。
于是当廖如鸣真正与傅平里熟悉起来的时候,等他们谈起恋爱的时候,廖如鸣面对的,就是一个真正冷酷、傲慢、强大的异能者了。
这让廖如鸣难以避免地对那个罪魁祸首产生一些反感。
不过按照傅平里的说法,那个人早已经死在当初的那场尸潮了。他把傅平里推出去当垫背,但是他自己仍旧还是死在了那一次的灾难中。
所以廖如鸣的火气甚至没个发泄的对象。
到最后,他们也只能带着这满身的伤痕,继续在这个该死的末日中生存下去。
廖如鸣习惯了在每一个阴雨天问傅平里膝盖痛不痛,而傅平里也习惯在碰触廖如鸣的背部时候,下意识收敛自己的力气。
他们都已经被这个末日打磨,即便在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之下。
廖如鸣觉得这事儿也挺有意思的。
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廖如鸣从没觉得这个游戏会有多么真实、多么震撼人心。他只是觉得自己在玩一个游戏。
他喜欢玩游戏。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穿越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并且,还是一个可以给他带来实时反馈的新世界。
以往的他困在小小的养育所里,孤独而封闭。于是在成年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养育所,并且热衷于那些给他带来新奇体验的东西。
但是之前的那些游戏,都是由人们虚构的新世界。
现在,第二宇宙就仿佛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真实的新世界。
廖如鸣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想,那么,纪知淮,或者说傅平里,又意味着什么呢?他的身上究竟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奇怪的波动呢?
廖如鸣走神去想了片刻,然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帐篷外面的雨声听起来十分催眠。
昨天晚上他本来就没有睡多久,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做另外一件事情。睡一会儿?
廖如鸣含糊地应了一声。
傅平里便让他躺下来。现在是下午,廖如鸣可以睡一段时间,然后等到天色放晴,或者傍晚时分起来吃晚饭。
廖如鸣问:你也睡一会儿?
我不困。傅平里说。
他确实不困,大早上的被那个小房间的秘密被发现的惊悚吓醒,直到现在,那种惊恐与难以言表的羞耻也还残留在他的大脑之中。
在他确认廖如鸣确实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之前,他大概率是不会怎么安心入睡的。
廖如鸣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睡。过一个小时叫我。
好。
虽然傅平里不睡,但是廖如鸣要求他躺下来。傅平里本来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等到廖如鸣抱着他,陷入安心的呼呼大睡之后,傅平里才恍然大悟。
他想到廖如鸣之前说的,关于他的童年,一时间若有所悟。
他的心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廖如鸣的关心不够,而另外一方面,他又觉得廖如鸣实在是一个不怎么敞开心扉的人。
廖如鸣倒是的确会说出他的诉求,但是他从来不说,他为什么会拥有这种诉求。比如说,傅平里现在还是不知道,廖如鸣为什么会对坦诚有着这么严格的要求。
那也是与廖如鸣的童年有关的吗?
傅平里并不清楚。不过,既然廖如鸣不愿意说,那么傅平里也并不强求。
有时候廖如鸣倒是强求他的坦诚。
傅平里不禁苦笑,但是又觉得无奈。
那又能怎么办呢?在他意识到廖如鸣复杂的本性之前,他就已经这么爱这个男人了。
他无法将廖如鸣从他的生命中割舍出去,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在他们的身上各自留下自己的痕迹,那么,他们怎么可能会遗忘末日的经历呢?
廖如鸣就是与这个末日一起,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的东西。存在感如此鲜明,以至于有的时候,傅平里不禁想,或许这场末日就是为了迎接廖如鸣的到来。
廖如鸣是傅平里身上的另外一道疤,仅仅只是存在于他的心头上。
那么深刻、那么残酷、那么明确,以至于傅平里无法想象,在这道疤未曾出现之前,他的心、他的世界、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无比的黑暗、乏味、深沉而波澜不惊的吗?
傅平里已经很难回忆起来了。
廖如鸣与末日一起,融进了他的骨子里。
现在傅平里听着帐篷外的雨声,又听着廖如鸣沉眠时平缓的呼吸声,一时间感到一种复杂的动容。他宁愿他的生命停留在这一刻,起码是永远记住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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