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5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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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正要踏进来回话,听见这一句不禁暗自偷笑:别人得了御赐的菜是多有脸面的事,这位倒好,径直从龙口夺起食了。

皇帝见他进来,因问:“怎么?”

小篆忙哈腰道:“回皇爷,王御医方才报信儿过来,那边已经化险为夷,刚刚生下个小子。”

皇帝点点头,没说什么。用过了饭,又漱口净手,一面对宝珠道:“这下你不必牵肠挂肚了吧?”

宝珠只是笑,送他出了门,原想再回床上歪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困意都散光了,便找来齐姑姑,问:“陶姨娘这会儿可还好?老夫人知道了不曾?”

齐姑姑说:“早有人赶着给老夫人报喜去了。”府里添丁是大好事儿,又是头一个男孩,老夫人那里自然有重赏。

“姨娘屋中还没动静呢,想来应当没有大碍。奴婢替您去问候一声?”

宝珠点头:“找好的傅母乳母可以派过去伺候了。还有御医那里,虽是奉了口谕的,老大人毕竟是漏夜赶来,实在劳动得很,理应多多地感谢——别的之前没想到的地方,就请姑姑帮我周全周全吧。”

本打算自己亲自去瞧瞧的,想一想毕竟不便,傅横舟眼下应该正守着,犯不着去打扰别个真正的一家子。

最要紧的一点,前几日老夫人还当着玉桃的面儿说,孩子生下来就抱到宝珠房里养呢,她可不想惹得刚生产的人再杯弓蛇影。

齐姑姑答应着,依言走了一趟,少时回来道:“门上已经好生送王大人回去了,请夫人放心,不曾短了礼数。此外王大人还交代说,姨娘胞衣娩出得艰难,失了不少血,月子里务必要精细调理,开了补气养血的方子,交给侯爷并云姨娘收着,每日煎上一剂。”

宝珠略略放心了些:既是他两人都在场,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

皇帝这头才出了门,便吩咐小篆:“过后让齐氏扫听扫听,是谁出主意派那小鬟来找夫人的。”

第83章 .八十三橘酿葛根粉

到了洗三这日,宝珠方才见着孩子。玉桃孕中茶饭不思,又是早产,孩子算不得健壮,好在肉皮儿白嫩,大红的襁褓衬着,看上去也颇为讨喜。

收生姥姥正忙着供十三位娘娘的神像,傅横舟立在地心里东张西望,倒是云栀把孩子抱在怀里,“噢噢”地逗弄个不住,说:“这孩子像侯爷,眉清目秀的,长大了不知又要招多少姑娘呢!”

老夫人坐在玫瑰圈椅里,闻言轻咳了声,嫌她不庄重,又瞥了宝珠一眼,怪她拿不出主母的架子。

宝珠只作不觉,走到洗三用的掐丝珐琅鱼跃龙门铜盆前,检查着挑脐簪子、胰子毛巾等物是否齐全。又听见云栀对玉桃道:“好姐姐,你只管安坐,孩子交给我抱就是,月子里可劳累不得,不然将来逢上阴天膀子要疼呢!”

因向玉桃面上望了一眼,见她确实是伤了元气的模样,身段比从前更显羸弱,浓妆施在脸上也虚浮得很。宝珠便对跟在身边的杏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拿一块软垫给玉桃塞在圈椅里,尽量让她坐得舒服些。

收生姥姥拜过痘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过来,云栀这才把孩子交给她,轻轻放进铜盆里,又抿嘴笑着,提醒傅横舟去添第一瓢水。

傅横舟仍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真切感,被云栀推着指一下挪一下,幸亏收生姥姥见多识广,照样满嘴吉祥话说得热闹响亮,竟也敷衍过去了。

老夫人不禁啧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不可当着媳妇子的面儿拆儿子的台,便向宝珠挑剔道:“这孩子是柔弱了些,交给了你,你必得悉心照顾才是。”

宝珠没去看玉桃的神色,含笑说:“我原也和母亲想得一样呢,只是过几日要进宫去侍奉太后娘娘,恐怕要待上一阵子,届时只有傅母奶娘在,到底不稳妥,还是要有姨娘看着才好。”

老夫人心里不乐意了,不敢说娘娘的不是,便归咎于宝珠一个人,仗着宫里面的主子充大,连她这个婆母的话都不当回事儿。

怨言咽下去了,脸上却不是颜色,索性不再拿正眼儿瞧宝珠,只冲着云栀道:“洗好了就抱过来,我这儿备好的长命锁还没给他戴呢。”

宝珠不过一笑,退到旁边去,见玉桃紧攥着圈椅扶手的五指松开了些,一时难免感慨万千。再抬眼时不意傅横舟正望着自己,目光相撞的一霎,他立即偏过了脸。

这又是闹什么官司?宝珠懒得理会,给孩子添了盆,便先行离去了。

回来路上,因说起去凉州的话,宝珠道:“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不能全丢给齐姑姑一个人,你们俩当中要留下一个,好帮衬一二。”

秋月便说:“那我留下来吧。要出门那么久,我怕会水土不服。”

杏儿奇了:“上回说让你看屋子的话,你还当真啦?昨儿我才跟夫人外头去了一回,总不能再占你便宜吧!”

宝珠心中猜得几分,故意道:“既如此,你们两个都留下吧。”

“那不成。”杏儿不再推辞了:“一路上多无聊啊,皇爷总不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块儿,还不得是咱们俩解闷儿?”

这便说好了。临走前该料理的都要料理妥,午后杏儿打点好包袱,宝珠对她道:“你去瞧瞧侯爷得不得空,请他来这边品一杯新茶。”

杏儿答应着去了。秋月因问:“就在花园子里坐坐吗?六堡茶和明前龙井都有,沏哪一样来?”

明前是今年新贡的,皇帝给她送了些专来待客,宝珠自己的脾胃却并不适合饮这个,另与她一瓶贮了七年的六堡茶。

宝珠只拉住秋月:“不忙,这些交给别人做去,咱们说说话。”

秋月领会过来,没等开口,脸先红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有杏儿那个傻妮子看不出。宝珠不禁含笑,问:“你之前家去,见着亲戚们了没有?”

正月过后,秋月得了宝珠的准允,每月都能上家里住两日,十八'九岁鲜花儿似的姑娘,哪里少得了说媒的惦记。

秋月轻轻点了下头,有些赧然:“二月里我叔祖做寿,借了我家的院子唱大戏,有一出新排的,写唱本的大家极看重,特意跟了来观摩…”

宝珠的心提起来:“是伶人?”伶人属贱籍,且跟着班子四处游荡,怎好托付终身?

所幸秋月摇头:“他是吕氏的幼子,家中也不用他光耀门楣,补了生员后便一心撰写曲律。”

原来是吕家子。宝珠还待再问,杏儿回来了,说:“侯爷正在花园里等候夫人呢。”

这一头只好先放下。宝珠起身,带着她俩一道过去。

花园里种了两棵西府海棠,这时节开得盛大,日光底下看着煞是明媚娇艳。

海棠无香,唯有西府这一种是个例外。

宝珠嘴角噙笑,走到园中八角亭前,傅横舟正坐在亭内石桌前,两手撑在膝上,不知发什么怔,倒像不曾瞧见她似的。

宝珠唤了声“侯爷”,在他对过的石凳上坐了,婢女斟了两盏明前龙井,又呈上四样时令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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