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第2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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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美人却拉住她的手,蹙眉望着她:“我有一桩事,想托付给你。”

她漏夜前来,总不会是为了拜见皇后的。宝珠已然猜着,多半和贤妃母子有关,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一两日里,看似只有贤妃那里闹得人仰马翻,可其余各宫,平静如水的表象下,谁也不知暗潮有多汹涌。

小白美人把来意一说,宝珠不觉跟着皱眉:“这…”贤妃此举,简直有点失了心智,四殿下年幼,怎能用那样的药?

小白美人要她报信给太子,这不算太难,难的是太子未必阻挡得了贤妃。

“美人是贤妃的侄女,尚且束手无策,何况太子呢?”宝珠直言到这一步,小白美人也就领悟过来了。

贤妃坚信太子不愿见到四皇子好转。

宝珠犹豫一时,方才再度开口:“或许,还有个冒险些的法子…”

一面说,一面苦笑:这要是被逮住了,她可就真活不成了。

“成了,成了!”翠微从蒲团上站起来,吆喝着小童子:“快把锦盒取来。”

新制成的丹药装好盖牢,翠微亲捧着盒子,随贤妃派来的宫女春纤一道走出丹房。

于道法参悟上,翠微不如师兄翠虚,然而他更懂揣摩上意、婉转逢迎,皮相亦沾了两分仙风道骨的意思,较之从前,可谓如鱼得水。

对这贤妃跟前的红人儿,翠微自是一番寒暄,又问四殿下的病情,讲了许多“提挚天地、把握阴阳”之论。

及至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条羊肠道上,春纤总算不必再应付他。天儿再度燥热起来,一丝儿风也无,人不免觉得口干舌燥的,又急着交差事,便都埋着头只管往前走。

谁曾想才转过弯,迎头撞上一个人,春纤忙不迭地往旁边躲,偏生来人是个蠢的,眼睛瞧见她了,两腿还没跟上,直朝她面前扑,春纤避之不及,竟被她推到地上。

她顾不上背疼,定睛一看,居然是宝珠,登时就要骂,不料后面也传来“唉哟”声——就连翠微也被这番架势给带着摔倒了,春纤就紧靠在他腿上。

“对不住,对不住…”宝珠见她一副恨不得活吞了自己的神色,慌手慌脚地要扶她起来,又把她梳好的头发给扯散了一络,拽得她头皮生疼。

春纤忍着不急于发作,待宝珠支撑着自个儿站起来,站稳当了,一扬手就要给她一个嘴巴子,却抡了个空。

宝珠又蝎蝎螫螫地弯下腰,去给翠微赔不是:“仙师没伤着吧?”

翠微看见她就想起翠虚来,他那短命师兄倒台得太猝不及防,焉知没有跟这宫女儿牵扯上的缘故?自己还是离这煞星远些为好。

干脆掸开她的手,自己拾起锦盒来,里外检查一通,寒声道:“算你命大。”示意春纤赶紧走。

春纤可咽不下这口气,她看宝珠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此刻只对她点点头:“你这样横冲直撞,等我们娘娘空了,再派人好好教你规矩。”

宝珠只端端正正地蹲了个礼送她,算是无声地回敬——内宫里各等宫人一块儿论,怕也找不出礼节上比她更熨帖的。

等那两人走得看不到踪影了,宝珠脸上那从容的笑意才消失不见,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往拐角后面的小茶房走去。

太子就在那儿看着她,也是以防计划不通,能替她担责。

“你胆子可真大。”瞒天过海的事儿,太子已经是做熟了,可眼睁睁地看着她以身犯险,那种心惊实在经不起第二回 。

如今人脸色煞白地回来了,显然是吓得不轻,太子连忙把她搂住,唇贴在她耳边,感受到她确确实实毫发无损,否则仍嫌不踏实。

宝珠虚弱地摆摆手,颤声道:“殿下谬赞了。”迎头而上的时候脑子其实是放空的,全凭直觉;这会儿再细想,若她扑的力道不对,或是手抖一下,慢了半分,那真是人赃并获、不堪设想。

她放任太子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要不然,她就能软倒在地上。

真不敢信,贤妃娘娘指名要的救命仙丹,被他俩掉包成了牛黄解毒丸。

第29章 .二十九豆皮香蕈卷儿

太子甫一听说宝珠的计划,粗暴归粗暴,找个有点儿手上工夫的小内侍去办,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甚至用不着把那两人都撞翻。

宝珠却摇头:“这件事,还是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一个太子,一个小白美人,再加一个宫女,年纪轻轻,能见过多少世面?空口无凭地就咬定这丹药不好,皇帝与贤妃服用了那么长时间,何曾有病恙?

唯有让她来做最合适。

宝珠总不能直言,只要别再冤枉皇后一回,丹药对皇帝与贤妃是否有损害,她一点儿都不关心。而四皇子尚还是无辜幼童,袖手旁观的话,她心肠又没能硬到那等地步。

思及此处,宝珠不觉抬起头,向太子看去:他心里,又会作何感受呢?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太子不知是否瞧出了她的想法:“你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坐一会儿便回去吧。”

茶房里有现成的热水,太子将手帕淋湿,轻柔地替她擦着额头脸颊。

方才她故意扮狼狈,脸上沾了点儿灰尘。

帕子有点儿烫,宝珠愈发脸红得厉害:“殿下,我自己来。”

太子便把手帕给她,等她要接过去时,又笑着说:“已经擦好了。”

宝珠忙把手缩回去,不由自主地绞着自己的绢子——她自己有绢子!

“殿下,我先告退了。”提心吊胆的事儿了结了,她那股无所适从的劲儿还没散,急于一个人待着,冷静冷静。

“嗯。”太子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倒没多耽搁,说:“去吧。”

她或许不会明白自己有多感激她。太子不打算说出口,免得自己言语里露了痕迹,被她猜到。

对于冒险换药一事,太子原本没有多少身为兄长的义不容辞。

不知道是从何时起的,但太子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自己确实越来越眼冷心硬了。

一路回翠篠斋去,临到自己住处跟前,宝珠脚下一顿,俯身从道旁采了些无名野花,浅紫淡黄地配了一捧,往皇后寝殿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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