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7)(2 / 2)
赵大正唱得起劲,声音戛然而止,双目通红地望了过去,可他人都死了,说这些话又有何用,难不成我多说一句,他便能死而复生了?
赵小四声音干哑,扯起嗓子道:最亏欠他的便是你,你自个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催着咱们快些赶回来,今儿是师父的忌日,师父生前要你好好照看二哥,光耀门楣,你动手时倒是干脆利落,现下却连表歉也不敢,你是不敢承认自己动了手么。
赵大气息骤急,师父将什么好的都给他,就连班主之位也要传给他,若非被我瞧见师父留给他的信,我还不知师父竟这么疼他,这些年我做得还不够多么,可我到头来又得了什么!
赵小四哭喊:你看你,妒心胜火,先前还装什么哥俩好,现下还不是暴露了。
赵大浑身一震,猛将手中的盔头扔了出去,我不同你吵,咱们快些唱完这出戏,师父生前说想听咱们唱好这一出,每年这一日,二弟都要回橡州唱一回,若不唱好些,他、他定会
他已经回来了!赵小四指着那被他丢出去的盔头道:不然你觉得这些行头是谁拿来的,你现在唱有什么用,已经误了时辰了,他定会取你性命,你活不成了。
赵小五抿着嘴缩在边上,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叫骂,忙不迭捂住耳朵。
赵大厉声道:我还站得好好的,只要咱们唱好了,算去他这一桩心事,他心一软,定会放过咱们,他最易心软!
你平日里最见不得他好,还想他对你心软。赵小四开口。
赵大怒哼,难道你就见得他好?
说完,他转身将赵三、赵小四和赵小五都指了个遍,若是你们待他好,也不会在我动手时冷眼旁观,还是你们给我递的刀,你们不光也嫉妒师父待他好,还看不得他断袖,这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俱是有违阴阳之事,我是心坏,难不成你们就干净了?
合着这一个戏班里的都是凶手,最可怜的那一个连活都活不成。
容离怔住了,本还担心她们走后,萝瑕之余又会寻过来,现下一想,这些人死有余辜,难怪一路上战战巍巍的,好似怕被人揭露了什么。
她身子不好,先前屋门出得少,可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男子和男子称作断袖,而两位姑娘间亦能有真情。
台上这几人好似忘了尚有外人在场,已是闹得不可开交。
赵大和赵小四互相推攘,拉扯着各自的盔头,戏袍上的珠子也被扯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赵小四扬声道:你杀了二哥还不够,现下是不是还想杀我!
赵大怒火冲天,若非你在旁撺掇,我又怎会下狠手,师父当时就不该将你这毒妇捡回来养!
赵小四咬牙切齿,你枕着我的肚兜时,可不是这么说话的,若非你鬼话连篇,我又怎会与你犯了班规,又被二哥撞见!
你们赵小五看他们互相推攘,眼看着都要推到台子边上了,忍不住开口。
她话音方落,赵大踩着了那从赵小四衣裳上掉下来的珠子,脚下陡然一滑,仰身便摔下了台。
轰的一声,连其痛吟声都未听见。
赵小四神色惊慌,转身便跑,一边把头上的发饰都摘了下来,随手丢远了。
赵小五朝赵三看去,才发觉赵三竟一直未说话,也未走动。她愣了一下,连忙唤:三、三哥?
赵三依旧不为所动,过了一阵,才后知后觉一般,转动了眸子,问道:怎么?
赵小五往台下指:大、大哥跌下台了。
这戏台子约莫半人高,不说仰头跌下了,光是抱着脑袋摔下去,那也是有些疼的。
容离站起身,想去查看赵大的伤势,赵大跌下来后便一动不动,也不知有未摔出事。
华夙拉住她的手,淡声道:莫要去看。
容离脚步一顿,只见赵三已经下了台,这人分外奇怪,一举一动俱像是提线的木人一般,就连走路也走得不大稳,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
原先在路上时,这赵三就不怎么说话,眸光木讷,现下越发古怪。
赵小五小心翼翼跟上,连唾沫都不敢咽,直勾勾盯着那跌在台下的身影。
赵三眼眸一动,竟朝坐在台下的人看了过去,只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便敛了目光。
小芙原以为今夜能听一场好戏,不想竟变成了另一出戏。她打了个冷颤,原是她拉着白柳手臂的,现下换作她抱了过去,小声道:姑娘,若、若不咱们走吧。
容离看向华夙,眼轻轻一眨,实则也想走了。
华夙却定定望向那赵三,漫不经心道:再等等。
容离小步挪了挪,往华夙背后靠,也不知这鬼在等什么,总不会是在等这赵大翻身起来唱戏。
赵大躺着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着,被赵三推了几下肩也未见睁眼。
赵三又拍了拍他的脸,半晌见他不动,忙将手指探向他的人中。
华夙冷嗤了一声,猛地腾身而起,一掌拍向了赵三的脸面,赵三来不及躲闪,被拍了个正着,仰面倒下。
容离蓦地走上前,却见华夙抬手阻拦,不让她再向前一步。
赵三这一倒,边上的赵小五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人方才明明还好好的,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猛推了一下,总不该是被风吹的。
不是风,那便是鬼。
赵小五起初不信赵二回来,现下也跟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柳轻轻嘶了一声,本也想拔腿就跑,可见自家姑娘离那赵大只有几步远,不得不把拐向另一边的鞋尖正了回来。
赵三被震开,后脑勺撞在了台子上,一股黑烟从身上升起。他并非身上着火,而是被凤尾占了躯壳。
容离恍然大悟,难怪凤尾来得这那么及时,合着早在赵三的躯壳里呆着了,借活人生息掩藏了身上鬼气,又加以阵法相辅,叫她和华夙未能觉察。
难怪
先前在路上时,赵大也不解赵三为何非要等夜深才肯出城,原来是在等她和华夙。
不愧是精于阵法的鬼,打了一手好算盘。
凤尾受了伤,看似是想当着华夙的面偷偷吞了赵大的魂,不料被当场识破,还被震了出来。
那黑雾一凝,凝成了个矮矮小小的鬼影。
凤尾转身欲逃,却被华夙擒住了脖颈,硬生生被提了起来,只能猛甩双腿。
华夙捏着她的颈子,冷声问:当我是瞎子?
凤尾哪说得上话,现下魂灵虚弱,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那跑了的萝瑕显然不想回来救她,半晌未见冒头,夫妻大难临头还会各自飞,更别说这两鬼本就不合。
三个丫头看不见华夙,亦看不见被其擒住的凤尾,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走上前,试探起赵大的鼻息。
鼻息温温的,显然还活着。
空青长吁了一下,还有气。
小芙和白柳跌坐在一旁,心安下了点儿。
这班主虽然做了恶事,可若就这么死在咱们面前到底不好,推他的赵小四跑了,这罪不得落到咱们头上白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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