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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摇头:奴婢不知。

站在边上的华夙从黑袍下探出手,不情不愿地捻了一下手指,像在盘算什么,周青霖还在府上,怎么,想去听戏了?

容离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你去同老夫人说,我身子好上一些了,也想去听听戏,不必回来告诉我,我这就去去府门外等着。

空青并未多言,分外懂事地转了身,紧赶慢赶地找林鹊去了。

容离又掀开锦被,琢磨着周青霖和丹璇的关系,未邀华夙一道,慢声说:我去听曲。

华夙既不点头,也未摇头拒绝,只道:看来你是胆子肥了,自个儿在外是不知怕了。

容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小声说:你跟我一块儿去?

华夙这才微微颔首,那俯首的幅度近乎于无,就跟好不情愿一样,既然如此,便和你一起。

未等空青回来,容离径自往府门去,在外边看见了林鹊的轿子,周青霖的轿子亦在边上。

这周老爷明明已是朝中重臣,行事却很是低调,也不奢侈浪费,观这粗布轿子,若非早知是谁的,一时还猜不到他身上。

以前在祁安时,那几位夫人出行的马车和轿子俱是镶金挂银的,若是有心,抠下一角便能拿去当钱了,和这周青霖的一比,更像是皇城显贵的轿子。

林鹊的两个轿夫正在边上站着,俱是头一回看见这从祁安来的表姑娘,一个个甚是好奇地看着,却不敢当着这姑娘的面小声谈论。

一会,林鹊和周青霖果真从门里出来了,在看见容离时,双双惊讶。

容离低着头道:姥姥,方才那丫头怕吵着我歇息,便未将这事儿同我说,后来问起才知姥姥命了人过来。

林鹊担忧地看她,那小婢女才跟我说起,不想你已在门外等着了,你这丫头,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怎还出来了?

好一些了。容离道。

林鹊皱眉,若实是不适,便改日再去,这戏又不是只能今日听。

周青霖目光克制地看了她一阵,颔首道:可不能勉强自己。

容离摇头,若我天天如此,好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同姥姥听戏了?

林鹊哎呀了一声,皱起眉瞪了过去,怎能这么说。

容离捏着袖口掩起唇,杏眼圆睁,当真好上一些了,姥姥无需担忧,若是不好,我又怎能出得了屋门。

林鹊打量起她的面色,半信半疑:姥姥不是大夫,可莫要糊弄姥姥。

周青霖别开眼,不再看容离,那戏班子在珺衣楼,我差人去令他们提早燃了地龙,此时过去便不会觉得冷了,还备了些小食,迟些便在珺衣楼用饭?

周老爷已安排妥当,我们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林鹊温声道。

周青霖亲自去撩开了林鹊那轿子的垂帘,等她和容离上了轿,才走回了自己那轿子去。

这轿子算不得太宽敞,坐一人绰绰有余,坐上两人却有些显窄了,所幸华夙是只鬼,怎么坐都不占地方,还能跟旁人叠在一块。

按理来说,这鬼大可自己飘过去,可她偏偏要坐轿,还冷着一张脸好似迫不得已。

容离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是坐在华夙腿上,这一路上没敢吭声,眼珠子都不敢肆意转了。

到了地方,容离匆忙下了轿,挽着林鹊的胳膊进了珺衣楼。

华夙闲庭信步地走着,还走在了周青霖前边,她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面色顿时一沉。

容离余光一扫,瞧见这鬼变了脸色,心登时提至嗓子眼。

这珺衣楼四处涂着红漆,就连悬起的绸缎也是红的,横梁上垂下一些金饰,甚是华贵,一看便知这是寻常人进不得的地方。

容离跟着带路的婢女上了楼,那戏台子便在楼下,一垂眼便能看个一清二楚。

她见周青霖坐下,这才提着裙跟林鹊坐在了一块儿,余光静悄悄地落在华夙身上。

华夙冷着脸,这周青霖印堂发黑,怕是撞邪了,可身上又嗅不到鬼气,委实古怪。

容离闻声坐直了身,暗暗朝周青霖看去,果真发觉这周老爷的眉间笼着点看不大清的黑雾。

周青霖招来婢女,吩咐道:温一壶淡茶来,先前让你们备好的小食也端来。

那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小步走远。

容离环视了一圈,未看出什么不妥,想来这大白日的,也不会忽然有鬼跳出来。

华夙凭栏斜倚,发辫垂至胸前,半晌才不情不愿走上前,将指尖点在了周青霖的眉间。

容离低头不语,目光却睨了过去。

周青霖眼一抬,神色有些古怪,他眉心被冻了个正着,忙不迭抬手去摸了一下,却摸了个空,手自华夙食指上穿过时,还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华夙收回手,神色阴沉沉的,寻常鬼若入皇城,是顶不住这漫天紫气,却有法子可以避险。

容离心道,这还能有法子规避么?

华夙冷声说:找个命硬的,借其福运,自然便能把灾祸免去,可这被借之人,却不是那么好命了。

再看周青霖,除却眉间笼着黑雾外,依旧是容光焕发的,身上并无别的异样。

华夙淡声道:被夺去福运,人便会招惹祸殃,厄运连连。

她略微停顿,又道:丹璇为洞衡君担了祸难,这与被借去福运无甚不同,俱是伤身伤魂的。

容离心神俱震,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惊,还是在慌。

华夙淡声道:不愧是无情道。

作者有话要说:=3=

第81章

这慌张突如其来,就跟做错事被逮着了一样。

容离本是想替丹璇澄清和洞衡君关系的,不知怎的,忽地又想替那诡秘莫测的洞衡君辩解了。

修无情法,当真这么无心无情么。

华夙退开,凭栏斜倚,细眉微挑,我说的是洞衡君,怎你一副委屈的模样。

容离别开眼,故作镇定。

华夙侧头睨向周青霖,被借去福运,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这一刻尚还安好,下一刻便说不准了,如他这般的朝廷命官,身沾贵气,他之福运,正是那些邪魔歪道会觊觎的。

容离了然,周青霖这印堂上的黑雾来得并非巧合。

几个婢女陆续走来,端上了一些吃食,一样样的虽然分量少,但看着精致,寻常人是吃不起的。

周青霖时不时便要叹上一声,神色着实不大好看,他半晌又道:我本以为她在祁安会过得好,那时我去祁安,若是能与她多说几句话可各自成家,若还那般私下闲谈,到底不妥。

容离心神不宁,还回想着华夙的话,无情道若当真连丁点情义也不沾,那丹璇替她承去祸难,是甘愿如此,还是受了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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