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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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部分时间她的登山行为都是因为很多寺庙在山上, 一般有得道高僧的寺庙都没什么缆车和直达车能到,长长的阶梯像是筑心的过程,非逼着人把心沉下来。

现在又是凌晨的点,沈添青在医院的话已经是入睡的时候了。

药物作用下的睡眠让她更加疲惫。

那边电话通了,谭檀的电话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呓语一般的轻柔:小妹,怎么了?

沈添青:你现在有对象么?

谭檀还没睡,她回国后大部分的时间住在沈家,但也有自己的工作室。

她在专业上的造诣很高,业内也算有名,更何况出国镀过金。当年那点桃色新闻随着时间流逝,早就没人提了。

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她,都觉得她是一个温婉的艺术工作者。

沈添青对回国的姐姐并没有多关注,她幼年时时常跟谭檀一起,从前的谭檀和现在压根不像一个人。

一个张扬热烈一个暗淡消沉。

她觉得对方很可怜,又觉得对方罪有应得。

怎么了?突然问我这种问题。

谭檀的口气听上去很诧异,上中学的安琳娜被送去了寄宿学校,小儿子带在身边,白天托管,晚上和她一起。

但她自己的时间也很少,也只有深更半夜的时候才能想点什么,做点什么。

她在画画。

她的专业难免有要作画的时候,烧制的陶器,瓷器上的花纹,要么是人物。这么多年的沉淀,她的作品都可以放在母亲的拍卖馆里拍卖。

但是她今天心浮气躁,最近那个叫孟蘅的女孩总是让她心神不宁。

以至于在这样的夜晚,她从自己的收藏里找到了那副未完成的画,唯独眉眼没画。

像是被人扯了面皮,还没换上新的。

沈添青手搭在栏杆上,她自己的公寓没什么花花草草,给她养也会快速枯萎。

我很好奇,你有没有爱过姐夫。

当年谭檀结婚结的匆忙,甚至没有举办婚礼,等她在国外补办的时候沈添青也没有到场。

她跟外籍姐夫也只有一面之缘,印象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谭檀先给画上的人画上了眉毛,那个人眉宇比寻常女孩英气,戏装的时候眉眼上扬,飞出的神采都能把她淹没。

爱过。

谭檀的手机放在一边,开着免提,她的公寓离工作室很近。陈歌妮来看的时候觉得太小,不到六十平的二居室,有点太委屈了。

陈歌妮对女儿很好,哪怕她觉得谭檀的发展远不如她的期望,但是至少在社会地位上,她的大女儿一点也不输给别人。

真的?

沈添青看着天上的月亮,像个钩子,也像个一个人破碎的心。

真的。

谭檀笑了一声,她的性格钝了很多,此刻听上去却有点当年的明朗:你想问什么?

沈添青:为什么要给孟蘅发那些消息?

谭檀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声音压根没有被发现的狼狈,反而饶有兴致地猜测:你和她在一起?可是她那个时候不是在录节目么?

沈添青:你看上她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压着情绪,落到谭檀耳里有点像挑衅。

她对这个小妹妹从来谈不上宠爱,多半是学生时代的一个挡箭牌。陈歌妮说自己不会偏心,但沈添青是她和这个丈夫生的孩子,意味着遗产继承的筹码,始终比她谭檀更有用。

她和这个家的人都合不来。

姓氏不同,没有血缘,唯一有一半血缘的妹妹,偏偏生来优秀,生来就要什么有什么。

谭檀:是啊。

她的口吻甚至带着轻快,坐在桌前,执笔给这泛黄的宣纸人物描上眼睛。

时絮的双眼向来有神又幽深,是谭檀青春期开始的混乱感情里唯一驾驭不了的人物。

爱情对十五岁的谭檀来说是掠夺,对二十二岁的谭檀来说是失控,对二十五岁的谭檀来说,是放纵,是刻意,是毁灭。

她喜欢废墟。

不喜欢废墟上重新垒砌高楼,她要让她的爱死在废墟,废墟被大雨淹没。

成为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这么多年,沈添青没跟她好好谈过。

甚至在后来思来想去的夜里猜测觉得这个和她流着一般血液的女人,身上怀揣着巨大的恶意。

不仅仅针对她,包括当年的时絮,都是谭檀施暴的对象。

不是说不像么?

沈添青手敲着栏杆,她抿了抿嘴,病号服的纽扣掉了两颗,外面的冷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胸前的掐痕。

谭檀嗯了一声:之前不觉得,现在觉得像。

她没有被发现的尴尬,甚至没有半点羞耻,亦或者羞愧。

我收回那句话,这个孟蘅太像时絮了,太像了。

谭檀笑了一声,吸了墨汁的小红毛流畅勾勒出纸上那人的嘴唇,就算是白描,也能看出这个人的神态。

沈添青,我的妹妹,谭檀叹了口气,你喜欢的真的是时絮么?

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已经在想象上墨彩后的样子了,一方面还是有点不满意。

她回忆里的时絮,根本不适合端正的白描,她适合写意减笔,泼墨一般的袖摆,和精致的面庞。

白描是我,唯独不能泼上墨色的心脏。

这么多年,很多人劝沈添青放弃,走出来。

唯独谭檀没有,她们很多年没见,但也知道彼此的境况。

毕竟同一个妈,难免念叨,念叨一个婚姻不顺,念叨另一个执拗过头。

都是孽障。

谭檀一针见血地剖开了沈添青的内心,也最懂怎么伤害她这个从小乖巧的妹妹。

疯是因为死人疯,病是因为死人病。

但那个死人,曾经是我的人。

沈添青:那你呢,你以为你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还不是陷进去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比谭檀的话更像一把刀。

小时候她就知道谭檀喜欢背着陈歌妮恋爱,男的女的都有,在对方沉迷的时候甩掉对方。

谭檀的道德感很差,也不是没抢过别人的对象,偏偏她很坚定,没有结婚前的感情充满自由。

时絮是谭檀这种掠夺生涯的意外。

她太好了,好得谭檀深陷其中,就快彻底净化,变成她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她不相信爱,所以需要很多爱,却又害怕被爱情捆住。

那画眉的极细毛笔还是歪了,向上飞去,像是这张脸被人从头颅砍到脑门,留下狰狞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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