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4)(2 / 2)

加入书签

大势所趋,没什么好感伤惆怅的,不过当初,她们从听澜出来,没曾想一别永诀,竟是再也没回去过。

阙清云回答她的这两句,是世人皆知的东西,并不出奇。

玉潋心手肘撑在桌上,托起自己的脸,目露追思之色:我天生地诞,无父无母,在听澜宗长大,从小便与师尊生活在一块儿。

似只单纯地与人分享自己的过往,玉潋心声音很轻,不去管这样敞开心扉的行径是不是本就不同寻常。

阙清云不由凝眸看向她。

先前曾与仙子姐姐说过,师尊是我最重要的人。玉潋心偏了偏头,望向半敞的木窗,适逢一片卷曲泛黄的树叶随风飞过,落在地上。

师尊带我修炼,教会我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屈于险恶的人心与迂腐的礼俗,叫我诚实面对内心的喜恶,也拾起这多年以来,我数度迷失的初心。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如是师尊当面,她或许难以这般坦诚,但中间隔了层雾蒙蒙的窗,一切便顺理成章。

因为我的自私,执迷,我当初犯了很多错,如今回想起来,只觉愧悔。玉潋心俯身趴在矮几上,偏着头自下而上望着阙清云。

正好有一束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白衣之人利落的肩膀上,阴影重叠,干净又明亮。

如果有机会,这些话,我希望亲口说给师尊听,请她原谅我,自私又任性。

她眼眶微微发红,想起当初雷云滚滚,阙清云最后刻在她身后的那枚血符,她便忍不住想哭。

其实她并非爱哭之人,有生以来,也算向历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不敢说看透红尘,至少心境与往日已大有不同。

但不管她如何成长,有了怎样的感悟,每每想起师尊,仍能触动她心底最深,最柔软的部分。

她凝望阙清云的眼睛,似想透过那扇窗户,看向另一个人的内心。

但那双眼幽幽寂寂,像漩涡似的翻滚着,深不见底。

阙清云迎着她的视线,没有避开,良久,方以劝慰的语气说道:有心人天不负,你们师徒二人,终有重逢之日。

玉潋心翘着唇角,朝她微微一笑,语气陡然间又变得轻快起来:那就借仙子姐姐吉言。

说完,她一扫先前落寞沮丧的姿态,咯咯笑道:倘使我见到师尊,必要将仙子姐姐介绍给师尊认识,否则,你们不会知道,你们长得有多像。

阙清云牵了牵唇角,温声应道:是么?

岂止是模样相像。玉潋心皱着鼻子,表情夸张,连说话的语气都分毫不差,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这么说,我也有些好奇了。

阙清云眼底漾起柔和的縠波,话语声轻而浅。

这一刻心照不宣,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但不能,亦不必说破。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留评返小红包,明天恢复双更

第207章

玉潋心还想再说什么, 却忽的感到一阵晕眩。

她眨了眨眼,体内灵气流动变得迟缓,视野中也出现了模糊的重影。

迎着阙清云的目光, 对方眼中好像藏着不可言明的情绪。

她张开嘴, 未能出声,只吐出一口薄薄的呼吸。

随后,她意识渐消, 闭上眼晕了过去。

阙清云放下茶盏,眼中温良褪去, 再度铺上一层冷芒, 寒意透骨。

屋外长廊,轻而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眨眼,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毫无预兆, 突兀地现身于阙清云眼前。

宽松的玄黑色长衫, 与她瀑布般流淌至脚边的银发色泽相应。发隙间露出一双被鲜血染红的眸子,残阳如血般炽烈的颜色,却透出日暮余晖长夜将至的苍凉。

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桌前红衣女子的背影上,然后抬起,与阙清云警惕且暗藏敌意的眼神无声碰撞。

扬起唇角, 微微一笑。

阙清云冷眼凝望着这位不速之客,仔细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她嘴角紧绷,双手藏进衣袖,指甲无意识地掐入指腹, 冷肃的脸孔眉心微蹙,神色冷峻而锐利。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十分诡异。

两人气机交错, 看似无形,却已化作锋利的刀刃,在无声的对峙中彼此较量。

倏然,夜轻羽眨了眨眼,僵持的氛围被这细微的动作打破。挤压成团的沉闷气息有了疏解的途经,于是飞快散去。

压在阙清云肩头的重量因此削减,她肩膀微松,但仍保持着静坐的姿势未动。

视线往上,淡声道:不远万里来寻,何不坐下歇歇脚。

夜轻羽闻言,缓步行至桌边,于阙清云身侧站定。她居高临下地凝视阙清云的眼睛,视线再未看向趴伏在矮几旁的玉潋心。

阙清云未迎接她的目光,却是端起水壶,举止从容地替其倒上一杯茶水。

到底还是愿给她几分薄面,夜轻羽拨了拨衣摆,矮身落座,姿态优雅,气质娴静。

手握杯盏,五指碾磨。

那半个巴掌大的物件儿被她拖于掌中,缓慢而匀速地转动。

怎么,都没有一句解释吗?女人一声轻笑,不像兴师问罪,倒是如同闲话家常。

阙清云掀起眼睑,杯中茶汤漾起几层浅浅波澜,气定神闲地反问她:解释什么?

何必明知故问呢?夜轻羽打眼瞧她,似为这话感到好笑,这天地间,尚没有什么能瞒过本座的眼睛。

语气平缓,如一句笑语,但阙清云却因此背脊微寒。

她心里明白,此人所说绝非虚言。

那又如何?阙清云仍绷着脸,未在对方施压之下露怯。

夜轻羽倚靠桌沿,抿了一小口清亮的茶汤,脸上笑意淡了:姐姐不若猜猜,你不将本座的告诫放在心上,会发生什么?

室内良久无声,阙清云低垂着头,像在沉思。

夜轻羽斜眼打量着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可片刻后,却听阙清云冷漠地轻嗤一声:夜轻羽,你未免也太紧张了。

她不过是与玉潋心一接触,此人便匆匆赶了来,忙不迭地敲打她。

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将其心中忐忑暴露无遗。

夜轻羽可以轻而易举主宰旁人生死,连她们师徒二人性命也不看在眼中,但她却怕,玉潋心的存在,会再一次改变阙清云。

她苦心孤诣筹谋的一切,不允许失败。

夜轻羽为这带着冷嘲的笑声蹙起了眉头,她好似第一次见到阙清云似的,以审视的眼神重新打量着她,颇为意外:姐姐,这二十年来,你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因为见到了玉潋心,哪怕不能相认,不能倾心,她眼底的情绪却也与往日不同了。

阙清云平静地凝视着她:这不过是我本来的样子。

夜轻羽倏地笑了,眼底起伏的波澜渐渐平息,还归虚无的寂静。

无奈惋惜,却又夹着几许莫名的欣喜,她嘴角微翘,语气雀跃地说道:不愧是当初冲冠一怒屠尽天玄满门的夜轻云,本座原还以为,重新选择,你会更谨慎,更隐忍。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