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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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跟上阙清云,落后对方半个身位,故作感慨地叹息:可不巧了么, 仙子姐姐和妹妹相识的故人不仅模样长得相像,姓名里还都有一个云字。

身侧白裳之人若有所思, 淡淡应了声:嗯。

她未出言纠正玉潋心黏黏糊糊的称呼, 不知是不介意,还是懒得管。

晴日高悬的六月,玉潋心却不由自主地抚了把胳膊, 被女人冷淡地态度冻得直打哆嗦。

她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聒噪, 可一旦安静下来,时间就变得缓慢,心思也总容易不受控制地落在女人身上。

当她第不知多少次视线游移,轻飘飘地扫过白衣女人的眉眼,却忽听得那人开口:想必玉姑娘和那位姑娘一直惦记在心的故人颇为亲厚。

女人对玉潋心的称呼从阁下变作玉姑娘, 乃是听进玉潋心的言语,也记下了她的姓名。

这细微的变化令玉潋心无端欣喜,连方才短暂的心酸也如云烟消散。

想起师尊,总是欢悦多过愁楚。

哪怕她的心因阙清云的离开而空缺一块, 可阙清云留给她的,毫无保留的爱与宽容,在她独身游荡于天地之间的二十年里,不断疗愈她心中沉甸甸的伤痛与愧疚。

她终于迟来地找到了一些自信, 令她愿意相信,阙清云倾其所有护住她的性命,是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

玉潋心扬了扬唇,大言不惭地回答:比亲厚更亲,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话音落下,身侧之人有片刻沉默。

玉潋心斜眸,见其唇角似有浅浅微笑,昙花一现,倏尔又消失不见。

随后,便听得女人语气如常地说:便祝玉姑娘早日得偿所愿,与故人重逢。

嗯。玉潋心点头,心情愉快轻松,借仙女姐姐吉言。

气氛愈渐融洽,初时的尴尬和窘迫渐渐消匿于无形,玉潋心跟随白衣女人踏着和风来到山下的小镇,于僻静的巷陌中寻到那间雅致清净的茶舍。

女人似这茶舍的熟客,她们踏进厅中,店内掌柜便认出那抹清丽的白裳,热情地招呼道:夜姑娘,您许久没来了,楼上雅室一直给您留着,今儿喝点什么?

玉潋心注意到,这掌柜看着相貌平平,但步履轻盈,虎口处有习武之人常年手握刀兵磨砺出的厚茧。

由此可见,这茶舍,极有可能是道衍宗暗中联络的据点。

白衣仙子竟带她来此地饮茶,就不怕她有所觉察,探听到什么消息么?

玉潋心暗中揣摩之时,阙清云已与掌柜三两句沟通完毕,领着她循木梯而上,到更为清幽的雅室落座。

应玉潋心的要求,阙清云亲自烧水沏茶。

待热水煮沸,她拿竹夹执起杯盏,动作娴熟,烫杯洗茶一气呵成,落在玉潋心眼中,其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的景色。

室内静谧,茶香缭绕。

茶过两盏,玉潋心忽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

随后又是阵阵振翅之声,便见一只黑色的信隼扑腾着翅膀落于窗沿,朝她急切地嘶鸣。

那信隼翅膀上有伤,挣扎之时,窗框上洒落几点红痕。

玉潋心认出来,这是东冥乐饲养的信灵鸟,飞行速度极快,堪比合道境修真者御剑而行,平日里宝贝得紧,除了个别紧急的任务,鲜少让它传讯。

未曾想,这信隼竟然循着她来,还受了伤。

如非事态严峻,东冥乐必舍不得她精心饲养的小宝贝外出涉险。

可今日之事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么?

玉潋心怀着疑虑放下茶盏,低头向阙清云道了声失礼,遂起身,快步行至窗边。

她随手轻抚信隼背上乌黑发亮的羽毛,随后才取下绑在它脚上的竹筒,展开两指宽的纸条,其上一行小字笔迹缭乱,书曰:

神主派包围府邸,请求支援!

字条原来不是东冥乐所书,想必是府中暗卫试图借信隼将消息递给东冥乐,便匆忙写下这张字条,送信隼出笼。

玉潋心惊奇地瞧了眼暂时栖于窗台的黑色灵鸟,疑惑它为何不去寻它的主子,却找到她这里来。

身后,原该漫不经心的白衣之人正远远凝望着她,在她有所觉察,回头之前,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睑,漾了漾杯中茶汤。

玉潋心收起字条,任信隼攀上她的肩膀。

事出突然,我得回去一趟。

她语速飞快,又不甘心难得的相处被意外打乱,故而补了一句,今日未能尽兴,万分惭愧,改日妹妹再给仙子姐姐回礼。

女人抬起眼眸,视线掠过玉潋心肩头的灵鸟,而后再停留于玉潋心的脸庞,淡淡应道:萍水相逢,有缘再见,玉姑娘不必介怀。

玉潋心咬紧牙关,抿起唇线,紧盯女人疏冷的眉眼。

片刻后,心中无奈轻叹。

继续坚持也无意义,这人既说自己不是阙清云,那自然不会回应她的期待,也不能承纳她的一厢情意。

她稍稍颔首,道了声告辞,便掀开竹帘离开雅室。

玉潋心走后,女人仍静坐于蒲团之上,几旁碳炉上的水已煮沸,水汽不一会儿便盈满了屋舍。

不知过了多久,茶舍掌柜端着几碟花糕上来,见屋中只阙清云一人,不觉意外,也没有多问,放下木托后,便伸手将炉火上的沸水拾起来。

这时,身侧响起清冷的女声:东冥氏又有变故?

掌柜面上波澜不惊,动作平稳地倾侧壶身,替阙清云斟满茶水,同时压低声回复:

是,属下刚接到消息,东冥乐回程途中遇袭失踪,其宅院被神主派之人封锁,像在找寻什么宝物。

神主派今日受了刺激,原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消停几天,没想到竟愚蠢至此,不仅不敛下锋芒韬光养晦,还狗急跳墙,急着打压东冥乐的起势。

阙清云摇头:匹夫之勇,不成气候。

掌柜的便又问:方才出去之人,是否要派人跟踪?

摩挲杯沿的拇指停顿须臾,阙清云眸心晦暗,似短暂思索,而后才道:不必。

言罢,她啜饮一口清茶,淡声吩咐:速寻东冥乐,将其下落透露给玉潋心。

掌柜眼中溢出些许惊讶之色,但他素养良好,不该知道的一个字也不会多问,只道:属下这就去办。

四下黑暗,寂寥无声。

阙清云缓缓睁眼,身下是一方径长三丈的圆形祭坛。

祭坛四周插着巾巾缕缕的黑色旗帜,地面上画满密密麻麻,色泽深浅不一的血符,浓腥的血气充斥于口鼻之间,令她内腑不适,不由蹙了蹙眉。

这是一座招魂阵,阵上只她一人,她既能苏醒过来,这设阵之人所招魂魄,自不言而喻了。

她撑起身,内腑伤损已然痊愈,魂魄凝实,修为相较身死之时有增无减。

可脑袋仍是昏昏沉沉的,兴许是由于她刚刚苏醒,四肢关节僵硬,体内经脉滞塞,血液流动不畅。

丹田内灵气自行运转,疏通经络,那点沉闷的不适感便很快消散。

她抬眼四望,见祭坛外有一截石阶,沿着石阶下去,青石铺就一条狭长的小路,两侧皆是森森白骨。

百年之约已至,夜轻羽却没有夺舍她的肉身,不仅如此,竟还大费周章替她招魂,其目的,她竟有些辨不清。

似料到她这时会醒,道路尽头的石门便在此时缓缓抬起,一道颀长倩影自门后现身,踱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行过小路,踏上祭坛外的石阶,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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