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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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顶轿子被四人抬起,这上面没有顶, 正中央坐着的正是圣女俞朝皖。

她没带斗笠,活了十六年, 第一次以圣女的真实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却已是她之死期。

俞朝皖一身白衣被雨水浸湿, 冰凉的衣裳贴在身上, 寒冷刺骨。

她坐在那里,耳边是巫师的祷语,意思左不过是用圣女献祭,换得上天一丝垂怜。

很快, 他念完后队伍启程,向山上出发。

祭坛在山顶,在那举行完仪式后,俞朝皖要从悬崖上跳下去。

此时,俞朝皖坐在轿子上,环顾四周是她日常带着斗笠看不清的世界,她曾经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卸下斗笠,好好看看那些美丽风光。

如今她低垂着眼,似乎什么都无法再激起她半分兴趣。

如果有的话,那大概就是蒋桐吧。

雨越来越大,她微微抬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好冷,真的好冷。

自从成为圣女那天,俞朝皖便已知晓那必死的命运,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这样的命运,可在认识蒋桐后,她却总在祈祷,祈祷这一天慢点到来。

蒋桐让她见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令她尝过酸到牙疼的草果,也喝过甜到腻人的蜂蜜,更看过永生难忘的美丽风景。

虽然那个晚上是个阴天,没有看到漫天繁星。

可俞朝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她始终记得蒋桐说话时眼中的星光,比任何景色都美丽。

所以,俞朝皖这样告诫自己,你该知足了。

这样完美的一生合该在此画上句点。

此时,俞朝皖站在崖边上,山风呼啸而过,吹起她湿漉漉的衣角。她俯视脚下悬崖,深不见底。

她却漏出个坦然的笑容。

身后巫师正在做祭祀的收尾工作,她回身去看,山路上密密麻麻围满人群。

雨势这么大,稍有不慎就会山石滑坡,但依旧无人离去,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俞朝皖身上,或期待,或激动。

至少在他们眼中,圣女的死一定能换来风调雨顺。

事实究竟是怎样?

知道真相的俞家并不在意,他们只知道,经俞朝皖一死,俞家地位会更上一层。即便雨没有停,那也只能说上天发怒,俞家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上届圣女更为之付出生命,必然不能再牺牲下一届圣女。

那么,俞家至少能再屹立不倒十年,十年后一个轮回,或许便是下一个牺牲与上任。

这一切的一切,已与俞朝皖没有关系。

临跳下去前,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当和俞父对上视线时,对方只以为自己是要反悔,他上前一步想冲上来,被巫师拦住。

俞朝皖笑了,只觉讽刺。

她一眼扫过人群,她只是有点遗憾,觉得临死前没有见到桐桐,只是有一点点罢了。

在面对众人期望的眼神,俞朝皖退后一步,就这样吧,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闭上眼睛跳下去,山风从两臂间穿过,好冷,真的好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带走她体内最后一点热乎气。

死亡的尽头会是什么,摔下山崖会疼吗,就算会疼,下一秒也没什么了吧,毕竟死后什么都感觉不到。

俞朝皖心下一片坦然。

然而。

涯底的尽头并不是死亡,大约掉到一半的时候。

她落在张大网上,缓冲了下落的力量,下一秒她被高高弹起,飞在空中。

在那片黑暗中,有人拉住她的手腕。

雨那么大,天阴沉沉的。

因为还在半山腰间,所以还能看到一点点亮光。

俞朝皖借着这点亮光,睁开眼睛。

山崖中间有颗歪脖子树,很难想象,在这乱石丛生的侧面,树木是如何在夹缝中生长出来,它长得七扭八歪,难看极了。

一个小姑娘一手拽着树干,一手拉着俞朝皖手腕,两人吊在空中。

桐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俞朝皖不可置信。

眼前之人正是蒋桐,她身上湿透了,穿的还是三天前分别时的衣裳。看样子这几天她都没回家,衣服下摆已是破破烂烂,右肩肩膀处的衣服被利刃划出个口子,在雨水冲刷下,俞朝皖见那伤口已经泛白。

抓紧我的手。蒋桐道。

俞朝皖却还在愣神,她有一瞬间恍惚,好似有人在她耳边轻轻低吟。

俞朝皖,你该放开她的手去死,这是你的命运。

你注定要死在涯底,否则你一定会害了蒋桐。

你忍心吗,你忍心看着蒋桐因为你而死掉吗。

那些话一遍遍在俞朝皖脑海中响起,她好像听了有一万年,那尖细的女子声音最后都根植在她心头。

有一瞬间俞朝皖觉得她说的对,自己是该遵循命运去死,她不能害了桐桐。

俞朝皖:放开我吧。

你说什么。蒋桐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俞朝皖会是这个回答,我忙活几天,你就给我这么个反应?

放开我。我是圣女,在这里死掉是我的宿命。俞朝皖道,视线凝聚在蒋桐右肩伤口上,因为拉着自己,那里又开始渗血。

对,她说的对,自己的确该死。

早早死掉的话,桐桐也不会受这些苦。

什么狗屁宿命,俞朝皖你个骗子,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我会带你出去,离开这里。你说过和我走的,不准反悔,你他妈的不准反悔。蒋桐嘶吼道,她用力抓住俞朝皖手腕,可雨太大了,两人拉着的地方已经开始打滑。

轰隆隆,山上滑坡掉下两三块石头,正冲她们来。

蒋桐,放开我,这样下去咱俩都会死。俞朝皖开始挣扎,她知道以蒋桐身手,一定能安全上去。

俞朝皖,你不准给我动。眼见着石头就要掉下来,蒋桐抓着俞朝皖手腕,她右脚一蹬,带着俞朝皖向旁边晃悠,躲过最大两块石头,剩下一块,她一脚踢飞。

但也就是这么一晃悠,噗嗤一声,那颗歪脖子树就要断裂。

桐桐,放开我吧,这样下去,我们都活不了。

闭嘴,闭嘴,俞朝皖,你给我闭嘴。蒋桐怒气冲冲道,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那天从俞家逃走,在发现无法进俞家后,她便上山想办法,三天时间终于找到这个地方。

但她也受着伤,住在山洞里一直都没好好休息。刚才为躲避石头,肩膀上伤口又被撕裂,先别说树断了,她的右手都已经快拉不住。

放开我吧,桐桐。俞朝皖开始掰蒋桐的手,桐桐,好好活着。

神他妈好好活着,俞朝皖你就是不信我,我能带你上去。你相信我啊。蒋桐嘶吼道,即便此时她心里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带俞朝皖上去,但她不可能会放开俞朝皖手腕,绝不可能。

俞朝皖什么都知道,她只漏出个浅浅的笑容。

那双赤瞳里满是温润,温柔的像团一触即化的棉花糖,桐桐,一直以来,谢谢你。

不不不,蒋桐心跳如雷,蒋桐你快好好想想,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可事实上,俞朝皖已经掰开了她的手指头,眼见她就要掉下去。

再见。俞朝皖道。

不师姐。蒋桐吼道,声音从她喉咙里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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