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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剑尊,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也不用说得太过明白。如今我也跟你坦白了,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也做不了什么。你没必要花大代价来哄我、敬我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监视好我,等我回去了,你也就自由了。

你不用成日围在我身边,做这些违心的事情。

谢迟微微停顿了片刻,他看着那人拧得死紧的眉头,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勾着笑竖起三指,给那人吃下最后一颗定心丸。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以心魔立誓。

喻见寒不过是担心他这个魔头为祸人间罢了,那他便用千年前世人最重视的心魔誓来保证,算是奉上了自己最大的诚意,想必这点,那人也能懂。

本来就是监视与被监视的敌对关系,为什么非要伪装成好友的模样?

有时戏演着演着,就容易当真

而当真了,又最为伤人。

谢迟不再理会喻见寒的反应,他干脆利落地转身下了楼,红色衣角就这般消失在门外的街道中,像是灵巧的游鱼汇入了河湾之中,一瞬便不知所踪。

喻见寒一个人握着玉牌,站在房门前良久。他沉默着,长睫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

许久,他终于有了反应。

像是一个任由孩童耍脾气的长辈一般,喻见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又缓缓勾起,他的神色淡淡的,却让人一时琢磨不透。

真是胡闹呢。他轻轻掸了下手心的灰,慢条斯理地用绢布擦拭着手指。

地面上,不知不觉地落下了一小堆玉灰,而那块小巧玲珑的玉质房牌,早已不知所踪。

第4章 东妄(四)

离开了符苑居的谢迟继续闲逛着,没了喻见寒的跟随,就像身体中的激情被同时剥离了一般,他闹不起来,也笑不出来,只是慢慢地绕开人群,孤身走在自己的路上。

夜市要开摊了,灯火渐次亮了起来。本只是普通的火烛,笼在绚丽的灯罩里,便成了五光十色的模样,汇成了璀璨的沿街灯河。

人间的夜,极为多彩。

谢迟走在这般不寻常的风景里,心里即是淡淡的欣悦,更多的,依旧是巨大的空虚与恐惧。

他的化外□□在繁华中穿行,饮美酒、赏好景,但实际上,在杳无人烟的东妄海上,真正的他却睡在长明灯旁,周遭是亘古如一日的黑暗与死寂。

镜花水月一场空,既然是梦,就一定会醒。

他的心不住地往下沉着,像是落入了没有止境的无底深渊。可他早已身处深渊之中,还有什么会比现实更差呢?

那只能在醒来之前,努力做个好梦吧

谢迟强打起精神,他勾起嘴角,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穿行在街巷之中,融入身旁的熙攘人群,倾听着凡尘的喜怒哀乐。

直到月色彻底凉了下来,像是蚁群搬家一般,一个个的小摊慢慢按照秩序挪回了自己的窝里,一盏盏灯灭了下来,它们将点缀夜色的任务交给了繁星。

谢迟走到了河岸旁的柳树下,他席地而坐,衣摆逶迤铺开,像是月下寂静盛开的血昙。他安静地看着粼粼水光漾着星河,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轻声道: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脚步由远而近,慢慢停下了。谢迟早就猜到了来人,也没转身看他。

不是谢前辈你说的,我得负起责任,好好看着前辈吗。依旧是温和有礼的解释。

又是这样。

你还要我怎样。

谢迟本就心情沉郁,听到这话,一分的烦闷都被激起十分的火气。况且,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我说过,我以心魔立誓,就一定不会背弃我们的约定,喻见寒,你还想怎样。谢迟转头,终于沉下神色,他的眉目冷了下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戾气。

喻见寒依旧在月光下温声道,但言语中却是令人心惊的执拗:前辈,我得看着你,时时刻刻让你待在我身边,待在我抬头便能看见的地方。

谢迟。喻见寒罕见地没用上敬称,他明明带着笑,但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从来只信自己。

九州剑尊,他既为剑修之尊,便从来都不可能如表面那样的温和谦逊。

嘁。谢迟又转过头去,嗤笑一声,但鼻头还是没出息地一酸。

他就知道,从来没人会信他,信一个臭名远扬的魔头。

原来他一直竭力想证明的东西,并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在旁人眼中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谢迟随手抛了一颗小石,敲碎了河中静谧的美梦。看着星河真正地漾了起来,泛开阵阵涟漪,他心中的郁结又莫名消退不少。

罢了罢了,这种事他见得还少么,当年不都让他熬过来了吗,如今又同正道的小剑修计较什么呢?

仔细算来,自己还算是半个长辈呢。

若是我不跟你回去,你就打算在这儿待一夜?

喻见寒又恢复了一惯谦逊的模样,道:谢前辈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话音落下,周遭寂静下来,只有稀疏的虫鸣在清啼。许久,谢迟终于缓缓起身,他拍了拍手中沾的尘土,却是高傲地瞥了喻见寒一眼,懒懒道:行吧,我跟你回去。

小剑修,你唤我一声前辈,那可要好好招待我啊。

显然,谢迟对他刚刚直呼自己名字的做法耿耿于怀,他似笑非笑地强调,决心不能委屈了自己,得狠狠宰这只让人生气的肥羊一手。

既然你那么不客气,那我也不客气了!

喻见寒几乎摸透了面前人的脾气,他似乎早料到这个情况,却是压下笑意,假装严肃道:那是自然。

等到谢大魔头再度趾高气昂地回到符苑居时,还是满心痛快,烧钱十大法门都准备好了,只能实施。可在听到掌柜尬笑着解释没有房间时,他的好心情迅速一落千丈,变成了不快。

没房间了?谢迟狐疑地皱眉重复。

那么大的符苑居,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了?

掌柜的眼神在不经意地触及到他身后那人时,微微一顿,继续小声向谢迟道歉:真的而且之前不是客官您不要的么,小的们也就没留了。

咳咳谢迟想着自己那时的英勇壮举,现在又反悔了,脸上带了点尴尬的薄红,忙道,那没了就没了,一间也行。

他这回可没上次潇洒,匆匆说完只得拉着喻见寒落荒而逃,恨不得给自己施一个隐身诀,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等回到房里,谢迟看着仅有一张的雕花檀木大床,久久无语

他和喻见寒还真没熟到能睡一张床的程度。

你,过去。谢迟扬扬下巴,示意喻见寒往床那边去,老实睡觉,我就待在这儿,保准在你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说到最后,谢迟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

喻见寒却没有立刻照做,他从袖中掏出一团红绳,先在自己腕上系了个死结,又在谢迟疑惑的目光中,径直抓来他的手,往上缠去。

好家伙,你还栓人!

谢迟眸间燃起了愤怒的火星,却在下一秒彻底湮灭。

只见剑尊大人垂眸,修长的手指灵巧动作,在那只皓白的腕上小心地系了一个活结,只要刻意一挣,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开。

他抬头,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道:我信前辈不会走的。如果有什么事,只要轻轻拽一下绳,就能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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